書吟一邊看書,一邊回復商從洲時不時發來的“騷擾信息”。
直到下午四點。
手機跳出低電量提醒,書吟找充電器充電時,手機有來電提醒。
來電人是她許久沒聯系的,王春玲,她媽媽。
書吟緩緩接了起來。
“喂,媽。”
“你最近在忙嗎吟吟。”
“沒有,在休息。”
“我身體不太舒服,你哪天回家一趟”
“哪里不舒服”書吟神色焦急,她沒有任何猶豫,“我現在就回來,帶你去醫院看看。”
“現在嗎”王春玲嗓音里很是開心。
“嗯,你不是不舒服嗎病不能拖,”書吟邊換鞋邊說,語調是焦慮擔憂的,全然沒察覺到任何不對勁,“我買了車,很快就能到家,時間還早,能帶你去醫院看病。”
王春玲更開心了“還買車了啊。”
書吟“嗯,前陣子買的。”
電梯里信號不佳,滋滋電流聲里,那端喧囂的對話聲,顯得無足輕重。
書吟沒有在意,她只聽到王春玲說身體不好,心急如焚,沒有心思想別的。
“我這邊信號不好,媽,我先掛了。”掛斷電話前,書吟不忘叮囑王春玲,“您找一下社保卡,去醫院看病要社保卡的。”
她按電梯鍵的手都透著急切,電梯到了,她跑向自己的車,火速發動車子,去往父母家。
過去的路上,書吟反思自己,疏于對父母的關心與照顧。
她大學時買房,是為
了獨立,是為了遠離父母。
高三那年,書吟家里拆遷,書志國和王春玲回南城做起了清閑的拆遷戶。他們不再上班,每日待在家里。書吟曾渴望的父母陪伴,在高三這一年終于實現。
只是這份遲來的陪伴,帶給書吟的是意想不到的疲倦。
王春玲和書志國時常吵架,吵架的理由千奇百怪,日常有太多雞毛蒜皮的小事,他們對彼此沒有太多的寬容,一丁點兒小事都能吵得熱火朝天。
書吟常常在二人吵架的背景聲中做題,做到一半,王春玲到她的房間,哭訴書志國的百般不好。
她正高三,壓力很大,然而回回面對王春玲的哭訴,書吟都耐著性子安慰。
不知多少次,書吟也累了,她問“媽,你有沒有想過和爸爸離婚”
王春玲喋喋不休的話陡然停住。
她愕然“你為什么會有這種想法”
書吟說“你不是嫌棄他嗎”
嫌棄書志國在家什么都不干,洗衣、拖地、燒飯、炒菜等所有家務,都是王春玲自己做。如果書志國做了什么家務,那他一定會來這么一句話。
“我在幫你做家務。”
好像女人天生就該做家務,男人天生就是坐享其成的。
嫌棄書志國每天出去打牌,回來的時候帶著一身煙味。
嫌棄書志國對家里的事不上心,洗手間的燈泡壞了也不愿換。被逼急了,以一句“我又不是電工,怎么會換燈泡”罵罵咧咧地回應。
“你現在也不缺錢,自己一個人生活,應該也挺好的。”書吟說,“你倆要是離婚了,我肯定跟你。”
回應她的,是王春玲的指責“書吟,我是真沒想到你竟然要你的爸媽離婚你有沒有心的啊,哪有女兒盼著爸媽離婚的”
那你們到此在吵什么呢
書吟想不明白。
既然無法包容他的懶惰,無法忍受他的大男子主義,看他哪哪都不順眼,為什么還要和他生活在一起呢
后來也不知怎么,或許是他們終于意識到,家里還有個高考生,需要保持安靜的環境,于是沒怎么吵了。
但書吟的壓力更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