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吟胸肺里沉著口濁氣,她說“你比我高一屆,那你應該認識商從洲吧。”
許鈞豪“認得,他和我還是一個班的。”
書吟“他是我丈夫。”
許鈞豪呆住了好半晌。
他臉上的表情很是精彩,震驚,茫然,錯愕,到最后,竟然隱有一絲的鄙夷。
“開什么玩笑他是你丈夫。”
書吟怎么會看不出他眼里的嘲笑呢
人們常在相親后面加一個詞,市場相親市場。
因此,相親與做生意沒什么差。
相親的人,總要審視另一方,與其是否配對。學歷、身高、外貌等等都在考察范圍內,匹配成功,才有進一步了解的機會。這是門檻。
而在這個市場里,商從洲是放在高端商場奢侈品店的頂級產品,全球限量款。
至于書吟。
說的好聽點叫全職翻譯,難聽點呢是沒有固定工作、固定收益的無業游民。家境普通,最拿得出手的,是她的學歷。
可在繁華的南城,重點大學畢業的學生一抓一大把。
書吟是搭建在商場走道里臨時展銷柜上擺放著的衣服。
比地攤貨高一個檔次,卻無法放入櫥窗里。
一句話簡單概括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不是一個世界的人,怎么可能會在一起
書吟雙唇翕動,但她意識到自己和商從洲的事,又豈是三言兩語能說的清的。
光塵涌動,沉默間,許鈞豪離開她的房間,走去了廚房。
王春玲的嗓門很大“什么這就走了”
“書吟,你送送小許啊”
也不知道許鈞豪說了什么,王春玲氣急敗壞地走到書吟面前,“你和小許說了什么他不是答應了在家里吃晚飯的嗎,怎么又走了”
“我和他說我結婚了。”
“什么”王春玲的聲音響的幾欲掀起天花板,“你上哪兒結婚的,你和誰結婚,你結婚我怎么不知道”
“就是和一個男的結婚了。”
“書吟”王春玲氣的臉上下垂的肉都在抖,“你現在什么理
由都能編出來了是嗎”
“我沒有編,我也沒有騙你。書吟淡聲,“我要回家了。”
“回什么家這里不是你的家嗎”
“”
“是我家,是我沒住過一晚的家,是連書桌都積灰的家,是我一進屋就發現屋子里坐著一堆我不認識的人的家,是我一年回一次迎接我的不是爸媽的關心問候而是相親的家。”
“媽,您看這里像是我的家嗎”
她眼眸緊闔,再睜開,眼里流淌著的無奈,落在王春玲眼里,是無可救藥的嘲諷。
回應她的,是“啪”的一聲。
疼。
刮骨的疼。
極用力的一個巴掌,扇在書吟的臉上。
她被打的臉往一側斜去,身體不受控地晃了晃,險些站不穩。
不知安靜了多久。
巴掌打出去后,王春玲恍然回神,她神情里有自責。可木已成舟,巴掌已經扇了出去,再自責也無濟于事。
她心疼地問“疼嗎媽媽不是故意的,書吟,你能不能考慮一下媽媽的感受這里就是你的家啊,我是你的媽媽。如果你是我,你聽到自己的女兒說的這些話,你心里會好受嗎”
火辣辣的疼感在臉上蔓延。
冬天晝短夜長,日落尤為迅猛。
天色暗了下來,書吟半低著頭,臉藏于暗處,看不真切表情。
她深著呼吸,反復幾次的深呼吸,眼里的潮氣疊浪翻涌,都被她沁在眼眶里,沒有落下來。
“嗯,我的錯。”書吟溫順又服從的姿態,是個完美的乖乖女,“那你呢,你就沒有錯嗎”
她始終低著頭,沒有看王春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