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野那姬咬咬牙,她不認識這個男人,可現在也沒有更好的法子了,只能跟著男人走。
一直往前走到一處屋門半開的偏僻小院處,她前面帶路的這個男人才停下了腳步,低聲道“二十九娘托我帶你到此處來,剩下的事情便與我無關了。”
曹野那姬深深看了他一眼,雷海青卻已經轉身離開了。
“啊,白子的個數是不是快要和黑子差不多了”李長安趴在桌面上一個個數著棋盤上白子和黑子的數目。
“都是九十二個”李長安數了三遍,大喜。
因為方才不查而被李長安找到了生路,所以打算順水推舟讓李長安贏下人生的第一局棋的武惠妃輕笑一聲,從容笑道“接著下”
李長安又撈起了一枚白子,美滋滋道“說不準我能贏過阿娘呢。”
曹野那姬已經換上了紅綾給她的衣服,曹野那姬先前穿的是李長安弄來的教坊司舞姬的衣服,如今身上穿的卻成了紅綾揣在胸口處帶進來的衣服,樣式和紅綾身上穿的一模一樣。
“再等一會。”紅綾避過另一個和她同來的胡姬,她將頭靠在曹野那姬肩膀上輕聲道。
旁人看來也只覺得這是一對相貌相似的姐妹在說悄悄話。
那一個胡女只是她帶來湊數的,她本是待在糕點鋪招待客人的胡姬,是頭一回被紅綾帶進宮,也只知道主子身邊的另一個胡女會和她們一起回去,而不知道到底是在做什么事情。
如今看到曹野那姬和紅綾那兩張有四分相似的臉也只覺得曹野那姬是紅綾的姐妹。
“再過一個時辰,守門的侍衛就要換崗了,主子說我們可以利用信息差,日中前后是兩批執勤的人,后面那批人不知道我們到底進來了幾個人。”紅綾嘴唇微啟。
這是李長安這段時間發現的規律,教坊司每次換勤的時間是正午,上午和下午負責檢查人員出入的是兩批人,他們之間消息互通只靠薄冊。
教坊司的人員出入都是要登記的,必須和他們在名冊上的名字一一對應,人數相貌都不能出錯,負責人員出入檢查的人也就是依靠薄冊記錄來檢查教坊司人員出入的。
可紅綾這些人不是教坊司的人,也就是說她們不用登記薄冊,只需要拿著李長安從武惠妃那里得到的憑證給侍衛看一下就行。
上午執勤的侍衛知道是進來了兩個人,下午執勤的侍衛可不知道是幾個人,反正每次來的人數都不一樣,一個兩個三個,都是常有的事情。
或許前幾次紅綾等人出入還會認真檢查,可次數一多侍衛就難免生了惰性,左右都是胡女,這教坊司中的胡女統共也就那么幾個,都是些身份低微的底層舞姬,莫說她們能不能說動紅綾等人把她們帶出去,就算是這幾個外來的胡女真的做了些什么不該做的事,那也不該他們負責出入教坊司的憑證可是武惠妃給的。
這就是李長安發現并且要利用的信息差。
“若是有人問你姓名,你就說你叫紅綾。”紅綾又這么告訴曹野那姬。
曹野那姬已經從另一個胡姬口中得知了紅綾的名字,現在紅綾卻說自己是“紅綾”,那這個真紅綾呢自己頂替了她的身份,豈不是沒身份的人就成了她萬一被發現了,有身份的“紅綾”自然無事,可沒身份的那一個處境就危險了啊。
紅綾卻沒有再開口。
想成為主子心腹,那就要做一些有風險的事。今日這件事若是辦成了,她就是主子的心腹,若是辦不成左右她的命賤,不拼一把她這一輩子都只是一個最底層的女奴,拼成了她就是大唐公主的心腹。
盡管紅綾也不知道主子讓她帶出去的這個女人到底是誰,可紅綾在看到這個女人的第一眼就猜到了為何李長安會在那么一大群胡姬中挑中她們幾個。
李長安專心下著手中的棋,她看出來了武惠妃對她的輕視和逗小孩的故意放縱,李長安沒有挑明這個,而是借著武惠妃對她的輕視在棋盤上肆意擴張白子的勢力范圍。
棋盤上已經沒有多少空余位置了,李長安每一步都下得很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