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這個姓孟的新縣令來了以后,王縣尉就沒遇到過好事。
先前那么多縣令,哪個不是被他糊弄的服服帖帖,任期一滿就乖乖滾蛋的,結果這個姓孟的,生了一張老實的臉,卻包藏禍心,先是任由他手下那個小娘皮到處興風作浪,如今竟然還開始對起田地冊子來了。
他們王家已經在漳縣祖祖輩輩傳了二百年了,早在還沒有大唐的時候,他們王家就在漳縣住著了。這個姓孟的敢對他王家指手畫腳若是他不給這個孟縣令一點顏色看看,他就不知道什么叫做流水的縣令鐵打的王家
王縣尉有意當著李長安的面給孟浩然難堪,讓這兩個人知道誰才是漳縣說了算的那個人。
王縣尉找到孟浩然的時候,孟浩然正在后院釣魚,頭上頂著一頂竹編的竹帽,手中拿著魚竿,身側放著一碗蚯蚓。
這個池子是先前不知道哪一任縣令挖的,池水直接穿過縣衙,和縣衙二里外的那條小溪連通,是一渠難得的活水,里面的魚也都是河魚。
孟浩然喜歡在此垂釣,甚至還專門作了兩首詩表達自己悠然自得的心情。
“孟縣令。”王縣尉看著孟浩然無所事事的模樣心中得意極了。
縱然你是縣令,可還不是被我架空的一干二凈,手里一點權力都沒有
,天天只能在此釣魚。
池中原本正在游蕩的魚群似乎察覺到了有外人來,一甩尾巴,眨眼間就跑了個干干凈凈。
孟浩然聽到王縣尉的聲音之后輕嘆了一口氣,認命收回了釣竿。
他打了許久的窩才勾來的這幾尾魚被驚走了,今日是釣不成魚了。
王縣尉看到孟浩然唉聲嘆氣的模樣心里更加得意,他認為孟浩然是怕了自己才會一見到他就悶悶不樂。
“王縣尉尋某有何事”孟浩然收起魚竿,站起身詢問王縣尉。
畢竟王縣尉平日真的很少專門來尋他,多數時候他都見不到王縣尉的人影,包括升堂的時候。
“某來問孟縣令要一物。”王縣尉手負在身后,神情倨傲,面對自己的上官一點尊敬都沒有。
孟浩然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而后空氣就陷入了長久的安靜。
王縣尉瞪著孟浩然,他已經準備好孟浩然開口詢問他就借著話頭狠狠威脅一番孟浩然,羞辱他,可這家伙怎么不開口往下問這讓他準備好的說辭都說不出來。
孟浩然也在納悶,這家伙想要問他要東西怎么也不開口說要什么東西呢
難道覺得自己會讀心,不用他說出口就知道他要什么東西嗎
就這樣僵持了許久,久到在遠處光明正大看這邊情況的李長安都無聊地打了個哈欠的時候,王縣尉終于先堅持不住了。
“司庫的鑰匙可在縣令手中某知道按照規矩應當縣令保管鑰匙,只是某正在追查一樁案子,需要翻看往年卷宗,是故某欲向縣令討要司庫鑰匙,暫時保管一陣,卻不知縣令愿意否”
王縣尉的目的就是光明正大向孟浩然要司庫的鑰匙,他知道這段時間孟浩然從司庫中拿了不少往年的卷宗查看,這讓王縣尉很不高興,所以他打算拿著追查案子這么一個光明正大的借口向孟浩然討要鑰匙。
孟浩然要是不給他,那就是身為上官卻阻撓下官查案,若是給他,那就孟浩然自己就沒辦法再去庫房查看卷宗了。
就在王縣尉嘴角揚起一抹得逞笑容之前,孟浩然動了。
孟浩然從腰間掛著的綢袋中掏出一串鑰匙,從上面取了一把給王縣尉,“你若是需要用它,早些來找我就是了。多虧長安提醒我這司庫鑰匙只有一把若是丟了麻煩就大了,所以我前幾日專門找鎖匠又多配了幾把鑰匙,如今正好給你一把。”
王縣尉目光看去,見孟浩然手上拿著的那一大串鑰匙中至少還有三把和自己手中這把庫房鑰匙一模一樣的鑰匙。
他眼前一黑,看著孟浩然依然是那副平靜表情,仿佛自己在他眼中只是個跳梁小丑一般,王縣尉怒了。
他覺得孟浩然是故意給他難堪,王縣尉狠狠瞪了孟浩然一眼,轉身便走。
今日還只是個開始,他要讓這個姓孟的知道,到底誰才是漳縣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