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總要扶持一門外戚。”李長安看到的東西又和楊玉環看到的不一樣。
先前武惠妃在時,武家在朝堂上的話語權可不小,武惠妃又不單只是李隆基的枕邊人,還是他的政治同盟,武家外戚在朝堂上可是李隆基指誰就咬誰。
以武惠妃為主的武黨、以張九齡為首的文人黨,還有以太子李瑛為首的太子黨,三個黨派在朝中并立形成了穩定的三角結構。
只是武惠妃和李林甫過于厲害,一吞二打掉了另外兩個黨派,所以將朝堂搞得一團亂。
結果又引起了李隆基的忌憚,李隆基親自出手削弱了武黨。
而目前的朝堂上,只有兩股勢力。一個是繼承了武黨勢力的右相李林甫黨,另一個則是剛開始露出頭角的新太子黨。
盡管李隆基沒學過三角形最穩定這個知識點,不過他的帝王心術也讓他無師自通領悟了三方勢力最穩定這件事。
李隆基恰好又是個擅長權術的聰明人,他必定會建立第三方勢力來平衡朝堂。
最合適的人選就是外戚了。
在李隆基的設想中,日后的朝堂應當是由楊家外戚勢力、李林甫的右相黨、太子黨三方組成,三個政黨之間誰也不服誰,斗得臉紅脖子粗,而他則穩坐釣魚臺上,高高在上地看著下面的臣子為了討好他而無所不用其極。
“原來如此。”楊玉環聽完了李長安的分析后,幽幽嘆息了一聲。
隨后楊玉環又譏笑“只怕楊家擔不起這個重擔來,我的那些兄長各頂各的廢物。”
說起來也真是奇怪。
楊家的女兒無論性情如何,個個生得天姿國色,性格能歌善舞,通曉詩書,就算是有心腸壞的,也能壞出個轟轟烈烈來。
偏偏楊家的男兒,一個比一個沒用,整日不琢磨著自己上進,一心只想著攀附女人的裙帶關系。借著楊玉環的東風,第一時間想的卻不是利用好這個機會讓族中的男兒做出一番事業,而是想著將楊玉環的姐妹也送到長安來穩固帝王寵愛
事實上,楊國忠都不能算楊玉環的兄長,兩個人之間的關系一表三千里,得數到曾祖父那一代才有關系,最終那么多的楊家男人里也只有他一個冒了頭靠的還不是他自己的才華,而是一手討好李隆基的本事。
就連李長安一想到這事也覺得嘖嘖稱奇,親戚之間的聯系相當奇妙。
楊國忠的舅舅正是張易之,就是則天皇帝晚年的那個男寵。到了楊國忠這輩,依然是靠著討好帝王得到的富貴。
這一家人在如何討好大唐帝王上,稱得上蛇鼠一窩,沒一個好東西。
“朕為政務操勞,玉環卻在這兒和旁人說著小話,爾等聊什么呢,讓朕也聽聽。”
李長安和楊玉環正在竊竊私語,忽然聽到了殿門外傳來的腳步聲,二人齊刷刷閉上了嘴巴。
待到李隆基走進來,李長安才從楊玉環身邊離開,和楊玉環一同給李隆基行了個萬福禮。
“妾身正和安娘在這聊她給妾身帶來的小玩意兒呢。”楊玉環笑臉盈盈走到李隆基身邊,扶著他坐上了主位。
李隆基的視線這才落到李長安身上,視線在李長安和楊玉環之間轉了轉,才笑道“玉環竟和安娘有故交”
“兒與母妃在玉真觀中見過。”李長安一句母妃先脫口而出。
楊玉環聞弦歌而知雅意,嗔怪看了李隆基一眼“妾身當時孤零零一人住在玉真觀,多虧玉真觀三百步外便是壽安觀,安娘又不嫌棄妾身妾身平日才有個說話的人。”
提到玉真觀,李隆基也知道是他自己做的心虛,倒不是強奪兒媳的心虛,他要是真會因為這事心虛,就干不出來此事了。只是讓楊玉環獨自待在觀中過年,在自詡情深的李隆基眼中,他當時的確是讓楊玉環受了委屈,于是打了個哈哈繞過了這個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