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會,一輛馬車從酒肆后門駛出,沿著南大街駛入壽安公主府。
這很常見,壽安公主府里養了好幾個酒鬼,最著名的酒鬼李白日日都要飲酒,公主府隔三岔五就會在酒肆中買上一車的好酒。
很少有人知道這個酒肆背后的主人是壽安公主,畢竟明面上一直都是和政郡主處理事務。
李長安已經在書房等候著了,賀知章邁入書房,見到李長安后長嘆一聲,作揖“臣辜負公主所托。”
李長安快步走到賀知章身前,托著他的胳膊將他托起來。
“賀監已經盡力,謀事在人,成事在天,何談辜負”
只是這里的天指的卻不是老天爺,而是那位高高在上的天子。
賀知章注視著李長安,李長安的臉上卻只有滿滿的誠懇真摯。
“事到如今,公主下一步有何打算”賀知章都不知道他為什么要問這句話。
他的理智告訴他,壽安公主能費盡心思寫出那份建議書并且想辦法試圖讓朝廷出手主持修理水利已經是很了不得的事情了。
李長安只是公主,這些事情本來和她就沒有關系,無論是哪個地方受災,都不會影響到金枝玉葉的公主歌舞升平的生活。
哪怕是作為圣人子女,李長安做得也足夠多了。畢竟就連太子和天子都不愿意對此多做什么,李長安完全沒有必要再為此事費心勞力。
可賀知章就是無法言說地升起了一股隱秘心思。
他在渴望一些東西。
李長安不知道賀知章在想什么。
她這一刻的心思只是有些果然如此的感慨。
在前日與賀知章交談完之后,李長安就已經知道此事不會成功了。
國庫里的錢都已經規劃好了去處,賀知章用幾句話哪能改變它們去處呢。
李隆基這后半輩子都不會見到被洪水沖垮的屋舍,可長生殿是實打實他往后要居住的宮殿。
李長安絲毫都不奇怪李隆基的選擇。
聽到賀知章的詢問,李長安也沒有隱瞞“我已經寫信送去了荊州,從荊州調一批糧食先運到洛陽。”
“公主想要施粥放糧”
遇到天災人禍,有部分有點良心的權貴會搭個棚子給災民施粥。盡管這個想法有些天真,但賀知章已經很滿足了,起碼李長安還想到了百姓,而不是第一時間想著權力爭奪。
李長安看了一眼賀知章,慢吞吞道“我調了一萬石糧食。”
而且這還只是第一批。
后面半句話李長安就沒有說出來了,盡管今日賀知章能出現在她的書房中就已經說明了賀知章的立場偏向了她,可畢竟偏向不等于投誠,李長安愿意給賀知章透一點口風也就僅限于一點。
賀知章有些驚訝“竟有一萬石糧食。”
大唐每年的稅收在糧食這一塊上每年能收粟二千五百余萬石,折合每個縣一點七萬石粟米。當然不能用平均來算,畢竟像涼州這樣的荒蠻之地一年很可能一個縣連三千石粟都收不上來,甚至大部分還要倒貼給糧,而荊州這樣的富饒之地,一個縣能繳納兩到四萬石糧食,江淮之地魚米之鄉和川蜀天府之國有些富饒的縣一年甚至能繳納七萬石糧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