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家并不是在朝中毫無故舊,畢竟薛訥死了,可樊梨花還在,樊梨花在朝中還有些人脈。
只是那些人脈跟往日如日中天的右相比起來就不夠看了,吏部掌握在李林甫手中,只要李林甫還在,薛家子弟就算是被舉薦出仕,也只能一輩子蹉跎再無上升途徑。
可如今不一樣了,李林甫在外人看來已經失勢了,而且太子李亨的勢力也已經成長了起來,只要給李亨一個把柄,李亨便會不留余力置李林甫于死地。
如今薛家大娘子到長安來就是給了李亨這么一個把柄。
蕭炅,李林甫的鐵桿黨羽,擔任東都尹,卻欺壓百姓、強占良田,還欺辱忠良之后。
李適之是御史大夫,監察百官,薛大娘子一狀就告到了御史臺,李適之便先安撫了她,然后迅速將此事通知了李亨。
“殿下,這是打擊李林甫的好機會啊。”得到消息匆匆趕來的韋堅勸著李亨。
韋堅道“蕭炅,是李林甫身上的一片羽翼,我們只要將這一片羽翼扯下來,就能看到李林甫羽翼下的虛弱。我們只要能多扯下來幾片李林甫的羽翼,他的其他羽翼便會望而生畏,一哄而散。”
李亨正是最意氣風發的時候,他最大的敵人已經熄火,近來有許多先前還在觀望的士人紛紛投入他的麾下。
李亨覺得他已經是一個有實權的太子了。
“那便拜托兄長找人在父皇面前參哥奴一本了。”李亨意氣風發極了,他的每一根頭發絲都在叫囂著享受權力。
韋堅叉手拜了拜“臣當不得殿下兄長之稱。”
“哎,卿乃本宮妻兄,本宮與太子妃夫妻一體,卿是太子妃的兄長,自然也是本宮的兄長了,有何當不起”李亨爽朗笑道。
韋堅面露感動,又叉手拜了一拜,轉身便離開了太子府。
他還要去找人參蕭炅一本。
李亨則坐在廳中又待了一會,想到李林甫這只落湯雞日后被他拔干凈羽毛之后的慘樣,忍不住撲哧笑出了聲。
風水輪流轉,李林甫往日打壓他,今日也終于輪到他打壓李林甫了。
等李林甫被罷相之后,他便可聯合黨羽將韋堅扶上右相之位,到時候,他揚眉吐氣的日子才是真的來了。
李亨想到此處,便站起身打算去后宅看一看太子妃,畢竟最受他器重的大臣是韋妃的同胞兄長,夫妻和諧,妻子的母族才會對他忠誠嘛。
李亨跨步邁入小廳,韋妃正在此教和政郡主刺繡,繡帕上一朵牡丹已經開了一半,鮮艷得很,李明錦也學得十分認真。
只要是阿娘教她的東西,李明錦都學得很認真。
“殿下快坐下歇歇。”韋妃溫柔地看著李亨,從袖中抽出一條帕子來給李亨擦拭著額頭的汗水,又把冰盆往李亨面前推了推。
李亨看著冰盆里薄薄的一層冰塊,蹙眉“吩咐下人多放些就是,你畢竟是太子妃,也莫要太節儉了。”
“妾身不覺得熱,便沒讓盛滿。”韋妃解釋著,招手讓婢女再端上一盆冰塊給李亨解暑。
李亨坐在韋妃身邊,看著韋妃教李明錦繡帕子,他看不懂也沒興趣,便忍不住說起了方才之事。
“借此機會,一定能將李林甫的黨羽拔掉”李亨眉飛色舞,滔滔不絕。
“我還與皇甫惟明商量好了,他愿意舉薦兄長為相,正好趁此機會將奸相拔掉。”李亨絮絮叨叨說著他的計劃。
李亨又嘆了口氣,頗為可惜“可惜石堡城一戰皇甫惟明沒能拿下石堡城,只能等到明年對吐蕃興兵,待到皇甫惟明立下功勞之后他才能有底氣舉薦兄長。”
韋妃只是安靜聽著,她并不發表什么議論,李亨有時候會覺得她要是能幫自己參謀事務該多好,可大部分時候李亨還是很滿意韋妃的安靜性子,起碼韋妃不偏心她自己的親子而苛待他的其他孩子,也將后院打理的井井有條,免去了他的后顧之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