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王忠嗣覺得李長安可能只是因看不慣安祿山為人所以才給他扣罪名,可耐不住李長安天天都在王忠嗣耳邊這么說啊,李長安說的多了,王忠嗣難免心里會產生一絲懷疑。
回到靈州之后,王忠嗣就抱著“查一查也沒什么關系”的心思暗中派了探子去打探安祿山的信息。
沒曾想一來二去還真讓王忠嗣查出了不太對勁的地方。
于是他又派了大批暗探去范陽仔細打探
王忠嗣仔細看了許久手中的這份情報,這才放下情報,眉毛擰成一團。
他讓人查探了范陽城中的消息,其他沒有什么不正常的地方,唯一有一點,安祿山在范陽城中的威名極高,高到了許多范陽軍中只知有安祿山,不知有天子的地步。
王忠嗣在靈武城的威望也極高,可正因如此,王忠嗣才更加能體會到其中的刻意之處。
還有其他諸多疑點,比如范陽節度使設立的目的本就是為了防范契丹,可安祿山和契丹人關系卻十分不錯,還在契丹之中有“光明神”的名頭。
再比如范陽新開了兩處鐵礦,名義上是為了備戰,可這兩年只見鐵礦入兵器出,卻沒有發生過幾場大規模戰事。沒有大型戰爭,兵器損耗就不會太多,那安祿山為何要一直生產兵器
可王忠嗣也僅僅只是懷疑,單憑安祿山威望高、與契丹人關系好、兵器鍛造多這三點還沒辦法確認安祿山到底是什么心思。
大唐兵備混亂不是一日兩日了,也唯有王忠嗣在他手下的軍隊中采取兵器記名法,才能確保每一件兵器都能追溯來源。其余大唐將領并不采取兵器記名法,所以經常丟失兵器,需要補充新兵器,只依照這個沒有辦法叛亂安祿山到底有沒有存反心。
王忠嗣嘆了口氣,覺得頗為棘手。
造反這是株連九族的大罪,沒有真憑實據他也不能就因為他的懷疑就上書朝廷告發安祿山。
可這個證據應當怎么找呢
王忠嗣犯了愁,他這輩子還沒見過造反的例子,也不知曉怎么才能算得上造反,更不知道有謀逆之心的人會做出什么樣的舉動。
難道只能再往后拖幾年,等到安祿山的馬腳徹底藏不住了,自己尋到確切證據再向朝廷告發他不成那時候豈不是為時已晚
守護大唐是王忠嗣的畢生所愿,他絕不允許任何人對大唐不利。
王忠嗣一向平和的臉上掠過一絲少見的堅決,他抬頭沉聲道“安祿山前些時候給本將來信,請本將帶著人手幫助他修建雄武城。”
李光弼焦急道“將軍,安祿山的目的是借著修建雄武城的名義從咱們朔方借兵,好借機吞沒咱們的人馬,您萬萬不可應下他啊。”
軍隊在誰手下才是誰的軍隊,倘若朔方真把軍隊借給了安祿山去協助范陽修建雄武城,那就是有借無還,這些朔方精兵必定會被安祿山找借口扣下,搖身一變變成安祿山的軍隊。
到時候安祿山只要說一句“無論是朔方軍還是范陽軍,都是咱們大唐的軍隊”,就能順理成章截留下那些朔方派去幫他修建雄武城的軍隊,到時候他們就只能啞巴吃黃連,自認倒霉了。
大唐如今軍制是募兵制,也就是軍隊誰出錢養著就是誰的軍隊,在朔方,朔方出錢養著,那就是朔方軍,到了范陽,范陽出錢養著,那就是安祿山的軍。
王忠嗣淡淡笑道“本將只是答應安祿山帶兵去幫他一趟,倘若不湊巧,本將去到了安節度使卻不在,那本將也只能怎么帶兵去的就怎么帶兵回來了。”
王忠嗣目光一銳,沉聲道“點三千騎兵隨我入范陽,我倒要看看安祿山到底在搞什么鬼把戲到了半路,再給安節度使送信告訴他咱們愿意去幫助他修城吧。”
李光弼會心一笑,知曉他們將軍是故意半路上再派人告訴安祿山他們去了雄武城。
那時安祿山已經趕不及從幽州到雄武城了,等安祿山急匆匆趕到雄武城的時候他們已經回了朔方,安祿山只能撲個空。
“末將領命”李光弼抱拳,鏗鏘有力道。
李光弼走后,王忠嗣卻沒有因為能戲耍安祿山一回而感到高興,反而又將那份情報展開看了許久,愁眉不展。
過了一陣,王忠嗣才提筆寫下一封信。
吾妹親啟,愚兄見安祿山倘若一個人想要謀反,他會做什么籌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