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不在乎王忠嗣是不是四鎮節度使。”李長安抬頭,露出乖順的微笑,“兒和他先前有舊情,能為他來找阿爺求情已經是重情重義了,他是庶人還是將軍跟我沒有關系。”
李長安的表情顯得有些冷漠。
她道“既然王忠嗣身為節度使未能對阿爺盡忠君之責,那這個節度使他也不配當了,直接貶為庶民得了。”
李長安聳聳肩,仿佛真的認真思考過一樣“王忠嗣成為庶人以后,兒倒是愿意看在往日的情面上給他一筆錢讓他養家糊口,不至于沿街乞討。”
她的語氣,仿佛王忠嗣已經因為被貶為庶人而窮困潦倒了一樣。
李隆基也被李長安的描述逗樂了,他一掃這幾日的憤怒,臉上表情和緩了許多。
“到底他也算為大唐做了一些事,不至于讓他沿街乞討。”
李隆基不需要來勸解他放過忠良的諫臣,他生氣的時候只需要他的臣子與他站在同一條戰線上責備背叛他的人。
盡管李隆基知道李長安依然是在拐彎抹角為王忠嗣求情,可到底李長安依然站在他這邊,認為王忠嗣違抗圣旨理應被貶為庶人,這讓李隆基心里痛快了一些。
“陛下,隴右節度使哥舒翰在殿外求見。”高力士輕手輕腳走進來稟告道。
李隆基方才放松了些的眉毛又顰了起來。
今歲年末輪到哥舒翰入長安述職,哥舒翰月前就回到了長安,哥舒翰曾在王忠嗣手下擔任過兵馬使,如今他急匆匆來求見自己,是為了什么李隆基不用猜也能知道。
“你先下去吧。”李隆基對李長安揮揮手。
李長安趁著李隆基心思分散提出“兒想去大理寺獄中見一面王忠嗣。”
李隆基隨口道“去吧。”
只是見一面,李長安又不能直接從大理寺牢獄中將王忠嗣劫走,這幾日李長安也不是第一請求想要見王忠嗣一面的人,只是其他大臣見到他開口就是為王忠嗣求情,李隆基聽著心煩,都沒有答應他們罷了。
李長安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結果,嘴角帶笑往殿外走,正好與匆匆進殿的哥舒翰擦肩而過。
二人迅速交換了一個眼神,李長安沖著哥舒翰微不可查點了點頭。
而后,哥舒翰進入內殿面見李隆基為王忠嗣求情,李長安則是出了興慶宮就縱馬趕往大理寺。
關押王忠嗣的這一片牢獄中十分冷清,他身份高,又在朝野上下有很重的威望,整個北獄的犯人都被壓到了南獄,吉溫如今就在大理寺擔任官員,專門負責審訊王忠嗣。
這么大一片北獄,如今只有吉溫和他手下的幾個酷吏肆意折磨著王忠嗣,任何慘叫聲都傳不出去。
吉溫很享受昔日高高在上的將軍在他手下痛苦的模樣,只是可惜王忠嗣仿佛啞巴一樣不會痛哭,這讓吉溫少了不少樂趣。
王忠嗣已經被刑訊得沒了人樣,他身上的囚衣被鮮血浸濕了,裸露在外的皮膚沒有一塊完整的。
他的頭也有氣無力垂著,只有鞭棍落在他身上時他才會顫抖一下。
吉溫翹著二郎腿坐在交椅上看著手下人審問王忠嗣,手中還端著一杯熱茶,時不時吹一口氣。
他做了十幾年的酷吏了,見過不知道多少血腥場面,碎胳膊斷腿都是常有的事情,王忠嗣身上的傷還不足影響他喝茶的心情。
甚至他一個五品小官能夠肆意虐待王忠嗣這個連右相都要忌憚的大將軍這件事,讓吉溫感受到了一陣陣舒爽的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