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嫻一番敘說,李長安才明白這位在沈初嘴里“溫柔羞澀”的老師為什么會變成現在這樣。
實在是蘇嫻的運氣比較倒霉。
其他人好歹都在大唐,蘇嫻一睜眼就是草原,周圍人還說著一口她聽不懂的話,好不容易聽懂了周圍的人說話,知道了如今是大唐時期,偏偏她又是藥羅葛部的大公主,想要投奔大唐都不行。
既來之則安之,雖說她研究的東西在這個時候不太對口,但是見識擺在那兒,既來之則安之,蘇嫻本來都認命想著反正千年以后都是一家人,她待在藥羅葛部發展一下生產力也不錯。
結果她的母親是繼可敦,懷仁可汗的前可敦給他生了長子,那個長子磨延啜比蘇嫻大二十多歲,兒子都和蘇嫻差不多年紀,磨延啜提防蘇嫻母女,處處針對她們,蘇嫻想要發展生產力番五次被阻攔。
蘇嫻一開始的脾氣的確溫柔羞澀,可被針對了十幾年以后再好的脾氣也不好了
“如今懷仁可汗重病在床,眼看就要死了。”蘇嫻冷冰冰道,“那個磨延啜想把我嫁給葛薩部落的老可汗聯姻,葛薩老可汗已經七十多歲了,他的太子都已經五十歲了。”
更何況草原上的習俗是父妻兒繼,兒子可以繼承父親的妻妾。無論是給七十歲老頭當妻子還是給五十歲老頭當小妾,都很惡心人。
蘇嫻只比李長安大五歲,如今才二十歲出頭。
李長安心想,她老師還真沒說錯,蘇老師的確溫柔羞澀啊,居然能忍到現在,要是換了她,十年前就找辦法弄死懷仁可汗和磨延啜了。
在草原上下毒可比在皇宮里下毒容易多了,而且懷仁可汗就只有一兒一女,不像她快五十個兄姐數都數不過來
“沈先生讓我找你參謀該如何做。”蘇嫻有些無奈。
李長安挑挑眉“老師是怎么想的”
蘇嫻攥緊了拳頭,恨恨道“磨延啜想把我送給老頭當聯姻禮物,我要殺了他。”
草原上弱肉強食的規則終究還是埋入了蘇嫻的骨髓中。
比起殺人不見血的政斗和權衡之術,草原上有著更簡單的規則,勝者為王,敗者只配以血肉滋養草原。
“殺了磨延啜之后呢”李長安轉身做到桌案后,長途奔襲不方便帶椅子,她盤腿坐下,指了指桌案對面,示意蘇嫻也坐下。
蘇嫻來之前已經理順了思路,她冷靜道“回紇部落中男女都可以掌權,殺了磨延啜,我便是懷仁可汗唯一的繼承人。”
草原上的部落風俗和中原大相庭徑。草原上重視血脈,現在阿史那家族的“藍色血脈”,日后元朝的“黃金家族”,甚至到了大清入關,他們都還依然在意上旗下旗姓氏血脈的劃分。
更何況如今的回紇所處的時期,更是血脈大于一切。只要磨延啜死了,汗位便會落在蘇嫻的頭上。
“天寶六載,懷仁可汗病死,英武可汗磨延啜繼位。”李長安忽然道。
她來之前專門找沈初上了幾節“回紇”歷史課,回紇這邊的記載很少,和記載詳細的唐朝沒法比,可也不是完全沒有。
“只剩下不到一年的時間了。”李長安摩挲著大拇指,思考著該怎么把蘇嫻推上位。
她不喜歡磨延啜。
磨延啜歷史上趁火打劫,趁著安史之亂時候和李亨達成了協議,回紇派千騎兵幫助李亨收復兩京,收復長安之后,長安城要任由回紇劫掠天。
李亨答應了。
后來李俶請求,于是回紇葉護太子把劫掠長安改成了劫掠洛陽。
在李長安看來,就是把左半邊臉皮換成右半邊臉皮被回紇踩到腳下踩。當然對李亨來說他用這一招換取了長安權貴對他繼承皇位的支持,至于洛陽,又不是京都不必在意但是對李長安來說,這就是任由外族把大唐的臉皮踩在腳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