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軍不發,奸臣擾亂軍心,臣已經奉太子之命誅殺了奸相楊國忠,還請陛下下旨誅殺其他楊家奸佞,以安軍心!”陳玄禮鏗鏘道。
李隆基驟然收緊手指,掐的高力士手背生疼,高力士反過來握緊了李隆基的手。
“陳將軍這是何意?”高力士開口斥責。
陳玄禮單膝跪著仰視李隆基:“奸臣妖妃蒙蔽陛下,六軍皆有怨言,臣請殺奸佞,以平軍心!”
李隆基聽出了陳玄禮話外之意,他緊攥的手指松了松。
陳玄禮是跟隨他幾十年的老臣了,對他忠心耿耿,是他的從龍之臣,如今看來,并不是陳玄禮背叛了他跟隨太子發動政變,只是陳玄禮代表六軍來向他表達不滿罷了。
沒有軍隊的保護他肯定到不了蜀郡,而后面叛軍又追的急,說不準哪天就攻下長安城往西來了,此處距離長安城還不到百里,實在是兇險之地。
不能在此處停留。
李隆基迅速理清了輕重:“玄禮忠心耿耿,朕豈會懷疑你呢?”
李隆基親自攙起陳玄禮,語氣柔和:“朕還要仰仗玄禮護衛朕呢,當年誅殺韋后和安樂公主之時,朕就依仗你頗多,如今一晃幾十年過去,朕還是要依靠你,唯有你讓朕放心。”
聽著帝王一番話,陳玄禮臉上也露出了懷念。
“臣依然愿為陛下效死!”陳玄禮哽咽道。
“朕信你。”李隆基含笑。
只要不是想趁機聯合太子篡位就好。
不出半刻,陳玄禮就拿著一封蓋有帝王印璽的圣旨離開了。
陳玄禮離開后,李隆基仿佛瞬間力氣被抽空一般癱坐在椅上,怔怔望著桌上還沾著印泥的玉璽。
玉璽依然是往日的玉璽,他的皇權卻不再是往日的皇權了。
放在一年前,誰敢逼迫他呢?
從他逃出長安城的那一日,帝王的威嚴就再也不復存在了。
李隆基沉沉嘆息了一聲,短短兩三日,帝王頭上原本光澤灰白的頭發已經全部花白了,頭發的光澤就像他的江山一樣,迅速黯淡枯萎。
楊國忠死了也好,自己倘若早殺他兩年,說不定也不會淪落到今日這等為臣所逼的凄涼地步。
“還沒打聽到貴妃的消息嗎?”
楊玉瑤帶著兩個隨從折返回了咸陽縣,沿途一路打聽有沒有人見過楊玉環,只是一點消息都沒有。
按理來說玉環那樣絕盛的容貌,只要出現在人前不該一點消息都打聽不到啊。楊玉瑤咬著唇,心下有了最不好的猜測。
直到日頭往西移,楊玉瑤依然沒有打聽到楊玉環的消息,這才長嘆一聲死心,翻身上馬往西奔去。
行到半路上卻撞到了一隊士卒,那隊士卒遠遠看到她便大喊:“楊家奸賊在此,莫讓她跑了!”
楊玉瑤愣住了,她下意識呵斥:“我乃是陛下親封的虢國夫人,我堂兄是當朝右相,爾等安敢對我不敬。”
“什么右相,奸賊楊國忠早已服誅,陛下親自下旨要將你們這些禍國奸佞全部誅殺,爾等還不速速束手就擒!”為首之人高聲呵斥道。
楊玉瑤一咬牙,驅馬轉身就跑。
“速走。”
她來不及恐慌為何形勢短短一日之間就天翻地覆,如今她的念頭就只有一個,絕不能被這些人抓住。
天色漸漸越來越黑,楊玉瑤被逼入了一處樹林之中,她的馬已經跑不動了。
楊玉瑤氣喘吁吁靠在一棵樹下,看著逐漸逼近的火把火光,自知死到臨頭。
這些年楊家做了什么事情,她又做過什么事,楊玉瑤再清楚不過。權勢傾天時候尚能掩蓋過去,如今楊國忠死了,貴妃也不見了,楊家其他人也該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