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長安又磨蹭了幾日,直到滎陽鄭氏也被叛軍劫掠之后,又一次朝會,李長安才應承下來。
她心地善良,還不忘記安慰這些祖宅和祖宗祠堂都被燒了的五姓七望可憐官員,替他們找到突遭橫禍的原因。
“唉,誰讓五姓七望名聲太大呢,那些反賊多出身胡人,粗鄙無知,估計也只聽說過五姓七望的名頭。如今眼看著叛亂不成,只怕是生了劫掠之心,想要劫掠財物,就盯上了爾等家族。”
李長安明著是安慰,實際上卻就差指著這些朝臣的鼻子笑了。
讓你們平時把門第掛在嘴邊上吧,人怕出名豬怕壯,這下連叛軍都知道你們五姓七望有錢,專門劫掠你們。
幾個抱團過來請李長安出兵的大臣啞口無言。
誰能想到那群反賊這么混不吝,專逮著世家搶啊?
“看來爾等遇上賊匪,也就是只有一條命,不比普通百姓厲害啊。”李長安還嘆息,“罷了,本宮這就派人去攻打太原,再去滎陽看看能不能截住那群為非作歹的反賊。”
“只是反賊有日行千里之能,安祿山起兵時候,二十萬大軍從范陽到洛陽都只用了二十九日,如今這群反賊都是騎兵,來去如風只怕更快,也不知能不能堵到他們。”
李長安又不著痕跡在這些出身世家的臣子心上捅了一刀。
博陵崔氏、清河崔氏、范陽盧氏、趙郡李氏,四家都是河北境內的貴族,安祿山造反得屯糧,得征兵,得打造兵器甲胄,這一樁樁事哪一件事動靜能小了,四家子弟遍布河北為官,安祿山想要造反哪里瞞的過他們。
不過是他們認為與他們無關所以袖手旁觀罷了。做著大唐的官員,食著百姓的血肉,卻能冷眼旁觀大唐江山被安祿山禍害,半壁江山淪落戰火之中,無數百姓橫死亂世,無非就是覺得火燒不到他們頭上。
那現在就讓火燒到他們頭上吧。
這些大臣也又羞又惱,覺得李長安說話太直戳他們傷口,又暗恨早知道自家會被這些叛軍劫掠,說什么也不能讓安祿山造反。
可惜千金難買早知道。
這些大臣臨離開太極宮之前,李長安還意味深長感慨了一句:“叛軍零亂,單單本宮這能叫出姓名的叛軍將領就有十數人,諸位還是快快寫信快馬加鞭寄回老家吧,要是再有其他叛軍生了歹心,多搶兩遍,那就真成了滅門慘案了。”
那就真不受控制了,安祿山手下那群叛軍屠村屠縣的事也不是沒做過,他們喪心病狂,說不準真能把這
些世家殺絕種。
領頭之人名叫王恒,是太原王氏晉陽一脈德高望重的族老,雖在朝中只擔任四品官員,可在王氏族內德高望重極了,聽了李長安這番話之后,老臉煞白,險些就暈倒在了殿內,還是身邊小輩扶著才沒倒下去。
一出殿門,他就握緊了攙扶自己的那只手,手上青筋暴起,嘴唇哆嗦著:“快、快寫信給族中子弟,檢舉那些反賊,當郡守縣令的子弟全力配合朝廷剿滅反賊。”
他狠狠一吸氣,身上有了力氣,氣地跺腳:“這是火燒眉毛的事啊,反賊要是不殺干凈,百姓苦日子何時才能到頭啊!”
反賊沒有劫掠世家之前,王恒從來不擔心自家安全,以為沒人敢得罪自家,可被反賊劫掠過一遍之后,王恒終于知曉了世家子弟也就一條命,白刀子進紅刀子出就死了。
如今剛剛橫遭大禍之后的這些人都像是驚弓之鳥,看誰都是想要來捅自己一刀的反賊。
沒過多久,李長安就知道了這些世家大臣的談話,滿心無語。
“你聽聽咱們大唐的好臣子,終于開始為大唐盡心了。”李長安向李明錦吐槽。
世家大臣前腳剛走,李明錦后腳就到了。
李明錦身上穿著一身淺緋官袍,腰間系著十銙金帶,也已經是風度翩翩的青年女郎了,氣質比李長安更柔和沉穩一些。
“我打算讓你隨軍去一趟,安撫這幾個世家,保護他們。”李長安笑吟吟。
不過李明錦從還沒換乳牙的時候就跟著自家小姑母混了,自家小姑母有多少“善心”她一清二楚,于是也不應承,只是側耳等著李長安往下說。
“順便去清點一下這幾個郡的土地,該是他們的咱們也不能不講理強占,可無主之地和來路不明的土地,就合該歸屬朝廷。”李長安不急不慢說出了自己的真正目的。
“此事只有你親自去做我才放心。”李長安拉起了李明錦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