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早就知道”
白榆像是夢游初醒一樣睜眼,看著謝玉弓,聲音干澀無比地問“你知道什么”
“知道你說的都是假話,知道你是受誰驅使,那又如何”
謝玉弓雙手捧著白榆的臉,迫使她抬頭“我本想著等你主動坦白,即便你不坦白也沒關系,可誰料
你連皇帝皇后都敢戲耍,太子都敢拉下馬,竟然因為這點小事就嚇跑了”
謝玉弓說到這里總算是咬牙切齒了起來。
“你該知道太子與我作對,皇子們連同安和帝都視我為眼中釘,你是我的妃子,再怎么智慧過人,終究只是個柔弱女子,你還敢跑你當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危險為何物”
謝玉弓把白榆的臉都擠變形了,說到激動之處,狠狠地低下頭,在白榆的“雞嘴”上嘬了一口,帶響的
“我真是被你氣死”
謝玉弓挫折后槽牙惡狠狠地說,“這些日子吃不香睡不好,整夜整夜地做噩夢,每一次的噩夢都是你的尸體被人以不同形態送到我面前。”
“我嚇得不敢睡覺”
“你機關算盡,那點心思都用我身上了,我找你找得眼睛都藍了,結果呢,上山去當尼姑虧你想得出來怎么沒算到太子能找到你”
謝玉弓貼著白榆的臉,親一口罵一句。
白榆一直被捧著頭,被迫仰著,渾身細細地顫抖著,仿佛被謝玉弓嚇壞了。
謝玉弓終于意識到自己恐怕又把他的王妃嚇著了。
連忙松開手,把一肚子的怨憤和連日來化為利刃到處戳他心肝脾肺腎的擔憂都壓下。
拉著白榆輕柔無比地抱進寬闊火熱的懷中,一手揉著她仿佛斷裂無力的脊椎,一手撫著她顫抖背脊。
像哄勸孩童一樣,把一輩子的溫柔都用在了此刻。
“別怕都過去了。欺負你的人我會殺掉,無論你從前是誰的人,是棋子還是棄子,說了什么謊,都沒關系。”
“誰沒說過謊我從小到大都在說謊,不說謊我怎么活”
謝玉弓根本就不擅長安慰人,他一個陰暗面長大的人,不識溫情為何物,若非白榆,他恐怕也不會想要和誰好。
若是只說干巴巴的一句“別怕”,反復說了幾遍自己也覺得煩。
感覺到白榆被他安撫著,似乎好一點,貼著他的身體不那么僵硬了。
只好絞盡腦汁地開始胡言亂語“我母妃活著的那時候,為了不被她折騰爭寵,我還長年裝病呢”
“你不知道,我母妃也撒謊,安和帝還喜歡她的那時候,經常被她騙得團團轉。”
“有一年我過生日,也是這樣的時節,十一月初八啟南大捷。”
謝玉弓抱著白榆,在這樣一個只燃著一點將敗火光的漆黑窄小的山洞,滿腹空茫詞窮之際,竟然開始回憶起了當年那些他從不肯回想的過往。
“啟南那時候和周邊的國境含混不清,你來我往地總是扯皮,那一次把對方打得怕了,對方竟然呈上了降書。”
“我在尚書閣讀書,被我父皇抱著去找我母妃分享喜訊,我們兩個到的時候,只看到母妃渾身是血躺在地上,瞪著眼睛死不瞑目”
“我父皇堂堂天子,當場就嚇得跪坐在地,把我都摔在了地上,爬著去看我母妃,嚇得聲音都沒有了。”
“但是我母妃在他爬近之后蹦起來嚇他,把我父皇嚇得活活病了一個多月”
謝玉弓的輕笑聲伴隨著胸腔的震動傳到白榆的身上。
謝玉弓說“你看,誰不撒謊呢我父皇當時也沒有怪罪母妃”
真愛的時候,好像沒什么事不能容忍。
不過謝玉弓很快收了笑,覺得這時候說這個實在是不合適。
尤其是安和帝負心薄幸,不適合用來安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