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榆茫然四顧,最后攥緊了自己的披風快速地搓動著。
她頭暈目眩,還很惡心,腦中吊著細如懸絲的一點理智,她知道自己必須盡快從這“虛假”的恐怖世界之中脫離。
否則她很快就會被送去療養院了。
可是可是她的藍鯨呢
“你看到藍鯨了嗎那么大有天地加起來那么大”能包容一切虛幻和謊言。
白玨根本不知道白榆在說什么。
但是她拉不動白榆,就只好低聲哄勸“你不是要找恭親王嗎我帶你去啊,我”
白玨看著白榆荒原一樣的眼睛,福至心靈地道“我帶你去找謝玉弓”
白榆掙扎著,她本可以輕易地掙脫白玨,但是她聽到了“謝玉弓”,就緊緊抓住了白玨。
“我的藍鯨還能掛在天上,變成月亮。”白榆胡言亂語道。
白玨緊抿著嘴唇,不論白榆說什么她都點頭。
眉眼雖然看上去沒有什么慌亂,眼神卻實實在在地發飄。
她也是被逼無奈。
她不能不顧及一族人的性命,工部尚書是太子的人,白家必須聽從太子號令。
但白玨從未做過這種“害人”的事情,因此她抓著白榆的手臂,比白榆這一腳深一腳淺,一腳人間一腳虛幻的心理疾病發作患者,還要顫抖得厲害。
白玨拉扯著白榆遠離了人群,走向太子找到她的時候,指定要她帶著白榆去的地方。
白玨好久沒有見過太子了,太子變化得好大,白玨簡直要不認得他了。
上一次白玨給太子送消息,還是白玨的母親薛靜嫻手下的一個總喜歡去庵廟燒香的下人,發現了白榆的那個奶娘婁娘總是往城外山上跑卻又沒有去廟里燒香。
太子被皇帝禁足后放出來,雖然白玨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么,卻也根據工部尚書諱莫如深的態度,知道太子栽了一次狠的。
因此薛靜嫻在發現了白榆的那個奶娘總是進山,而太子承辦狩獵的皇家獵場正在城外時,才會立刻派白玨來送信,讓太子加以防范。
白玨也未曾料到,白榆的奶娘進山多次,不是伺機破壞皇家獵場,只是為白榆躲藏起來置辦東西。
而太子竟然將白榆這個恭親王妃帶走后,日日帶在身邊。
白玨想到這里,那張清肅端美的臉上,出現了糾結之色。
太子怎能如此白榆可是恭親王妃,按理說是他的弟媳啊。
他從前像是神壇上的仙君,今夜站在黑暗之中,命令她“無論用什么辦法,必須將她帶到這里”的時候,卻猶如墮神的惡魔。
那么陰沉可怖。
白玨怕極了,竭力想要看清太子的神情,她不相信他會罔顧人倫。
只是她身系一族性命,不敢靠近他,也只能聽命行事。
好在白榆不知道怎么了,狀態非常不對,正好讓白玨無須去撒謊欺騙或者用其他的極端辦法,只需要拉著白榆就行了。
白榆走得極其不穩,她抓著袍子,偶爾回頭左顧右盼,甚至仰頭看去。
藍鯨會在天上嗎
他會飛到天上變成月亮,再也不下來了嗎
白玨拉著白榆進入了一片遠離那些女眷的矮樹林的時候,突然不知道從哪里射出了一支箭,徑直釘入了白玨拉扯著白榆的手臂之上。
“啊”白玨立刻松開了白榆,捂著自己的手臂跌倒在地上。
她惶然四顧,一個鬼影都沒有看到,只有不遠處的氏族女子們慌亂的抱怨聲。
白玨咬了咬牙,想到母親的話和太子囑咐的命令,起身之后又一次走向了已經躺在地上,閉上了眼睛的白榆。
再度去拉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