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時謝玉山和白玨兩個人均是高熱昏厥,被抬出來的謝玉山短暫醒過來,看到了謝玉弓之后,驚懼得差點從士兵們抬著的架子上面翻下去。
他生平不知“落難”為何物,到如今也知道了什么才是刻骨的恐懼。
而在他看到白榆的時候,眼中卻又爆發出了仇恨和質問的光亮。
白榆看著他平淡地說“我說話算話,他答應我不會殺你,至少今天,你被送回獵場救治,還是金尊玉貴的太子殿下。”
謝玉山的表情未曾有什么松口氣的變化,他在昨天自己的腿不知道被什么東西斬斷之后,便已經明白,他恐怕再也做不了儲君了。
謝玉山甚至有過輕生的念頭,可他想到了自己的母后,想到了他的母族,他若是這么死了那事情只會變得更加糟糕。
若是他殘缺不全的尸身在山野之中被找到,謝玉山不敢相信他的母后如何承受。
至于他的父皇他的父皇從來都是最喜他“完美無缺”,若他當真沒了腿被找回去,恐怕等待他的不止是被剝奪和儲君之位。
可是謝玉山依舊不能死,他咬著牙堅持著。
他期盼著自己先被他父皇派來的人找到,卻最終是被謝玉弓先找到。
而促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此刻站在他狼藉殘缺的身體前面,眼中竟然沒有半分的憐憫和愧意。
而白榆似乎是看出了謝玉山心中的想法,開口道“太子殿下,成王敗寇。”
“登位之路永遠不可能是一片坦途,你也該從那場春秋大夢之中醒過來了。”
謝玉山現在連男主角都不是了。
可是白榆雖然真的心癲,卻不是一個殘忍弒殺的瘋子。
謝玉弓也不會是了。
白榆看著謝玉山說“太子殿下,回了獵場,我希望你能知道什么該說,什么不該說。”
“雖然我們不怕你說出實情,可是我們怕麻煩,怕麻煩就要解決麻煩。你斷了腿被救回,恭王會受到今上責罰,罰他救駕來遲。”
“我們也可以直接將你的尸身帶回去,恭王也不過是受一個救駕來遲的罰。”
“恭王今日留你一命,甚至不是因為我,是他念你當初替換了奪命的合巹酒,只是讓他失去了競爭儲君的資格,而沒有真的要他性命。”
“這天下除了當皇帝,還有很多其他的事情可做。你有妻子有母親,有龐大的母族,可是恭王什么都沒有了。”
“太子當初一念之善,換了今日一命。還望太子殿下日后多存善心,才能得善果。”
白榆語調低緩,字字句句看似在勸誡太子,像是要把他超度了,但字字句句也都是在威脅
太子。
告訴他若他當真要咬恭王一口,他們是真的能把他超度。
謝玉弓就站在不遠處,揪花拔草,時不時看一眼為他“善后”的白榆,滿眼濃稠情愫,還帶著一點蕭瑟的秋日山林都掩不住的春意和嬌羞。
直看得梼杌感覺一張嘴都能吐出酸水來。
他們這些邊關守將,平日里護著的那幾個村鎮里面確實也有姑娘,但是邊關到底不算很太平,偶有奸細混入其中搗亂。
因此邊關的姑娘大多彪悍,能頂門立戶,能當男人使,有的甚至比男人還男人。
但就這樣也還是稀缺至極,他們一大群的男人整日連個母的看不見,偶爾有個農婦來軍營之中送菜,也能引起一陣騷動。
那時候梼杌瞧著,那群混蛋的表情也和此刻的恭王有異曲同工之感。
嘖嘖嘖。
若讓他舅舅看到,指不定怎么罵他不要臉。
自己該說的話該做的事不去干,偏要自己的王妃同人周旋。
還在一邊美什么呢
梼杌看著太子,瞧那太子看著恭王妃的眼神,雖有惱恨和森冷,卻也有嗔怨,旁觀者清,太子的眼神未必清白。
他不禁有些佩服恭王妃。
她生的是中上之姿,未生媚骨,也沒有能激起人呵護的清純柔弱,年紀也不算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