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傍晚驗收時,眼看其他學生或多或少能馭劍搖搖晃晃了,花又青才象征性地輕輕動了幾下她發誓,真的只是想輕輕地讓劍動一動,免得讓授課先生再給她寫下“建議退學”的評語。
豈知沒能把握好力道,在先生檢查到她面前時,那劍竟高高躍起,在約一人高的位置穩穩停下。
今日苦練,天賦最高的王不留,也僅僅能御劍至先生膝蓋高而已。
方才還喧鬧的石場,霎時間寂靜無聲。
只有花又青尷尬地立在劍上。
她真不想在這個時刻出風頭。
臨近下課,花又青忽“露了這么一手”,就連享受師弟妹恭維的王不留,也愕然望來,吃驚地看著她。
他是被撿到玄鸮門中的,自幼無父無母,又因一頭銀白色頭發遭受欺凌,被稱為“人妖”意為被妖物侵犯而生下的混血兒。
為了擺脫孽種的標簽,王不留始終刻苦努力地學習,力求事事拔尖。
他也是第一個被葉靖鷹帶到藥峰的外門弟子。
御劍也是。
之前都是內門弟子才有資格學習御劍飛行,今年是破天荒地允許外門弟子修習。在藥峰時,王不留已經提前練習過,他剛剛甚至能控制劍騰空、停在空中。
可花又青,一個被先生建議退學的窮光蛋,竟然輕而易舉地就超過了他。
她用的甚至還是一把生銹的劍
先生亦贊許“藍藍綠青青傅青青,很不錯,你可以下來了,孩子。”
萬眾矚目下,花又青硬著頭皮,顫巍巍地向先生張開雙臂,擠了擠,聲音抖若篩糠“先生,您能接我一下嗎我我不會下去”
御劍飛行第一課,花又青誤出風頭。
假裝不會跳下來時,還不慎一頭撞斷先生鼻梁骨。
她暗暗祈禱,不要被人發覺異樣。
次日的御劍課,花又青終于控制好力道,也同火靈劍溝通好。那劍在她腳下,慢條斯理地伸著懶腰,嗡嗡作響,在先生期待目光下,微不可察地晃了晃。
先生不失落,他鼻梁還有些歪,反倒鄭重地拍拍花又青的肩膀,慈愛叮囑“別灰心,勝負乃兵家常事;你年紀還小,多加練習,定能輕松御劍而行你很有天分。”
花又青心生抱歉,認真說弟子受教。
先生又去指導下一位。
花又青低頭看劍,她怔怔,忽然發覺,原來玄鸮門中,并非每個人都是壞的。
尤其是那些從外門考入內門的弟子,大多還是良善的,比如現在教授她們御劍飛行的先生。
再壞的還能有傅驚塵壞嗎
她提醒自己,莫對事物產生偏見,要一視同仁。
包括那個常來挑釁的王不留。
晚膳后,花又青細細嗅傅驚塵寄來的信件,想要辨認出上面那種危險氣味的源頭。
分析到一半,王不留氣沖沖地過來,將她強行帶到藥峰。
是葉靖鷹要見她。
晚風輕拂燭火,藥房內是濃重的藥香,還有東倒西歪的藥臼,未配好的藥散亂地攤開。
葉靖鷹開口便問花又青,近期是否收到傅驚塵的信。
花又青點頭,把信取出展開給他看。
葉靖鷹沒看信的內容,同花又青一樣,他先將紙張貼在鼻子上,嗅了嗅那兔血的味道。
嗅完后,閉眼,喃喃“都是造的孽啊,終于到了該償還的時候了。”
花又青沒聽懂“什么”
葉靖鷹揮一揮手“你回去睡吧,無事。”
花又青若信他無事才怪。
她觀對方神色沉重,愈發堅定自己推測,這信上的危險味道絕不止兔子血如此簡單。
談話間,只聽童子稟報,說符修宗主溫麗妃來了。
葉靖鷹放下茶盞,朗聲說請進,又囑托王不留,把花又青送回外山。
談話間,那溫麗妃已經大步踏入房門,她身量高,步伐大,衣裙寬松,明麗的紅綢從行禮的花又青面前拂過,再熟悉不過的香味幽幽沁入鼻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