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室搖晃的越來越劇烈,掉落在地的石塊兒也越來越大。
花又青咬緊牙關,顧不得傅驚塵罵她那句蠢貨,扶起重傷的他,兩人踉蹌著往出口處跑,一路疾奔,再至小瀑布前。
金開野不在這里,多半是趕去處理焚城之事。
一個和親妹妹相似的替代品,和滿城無辜的百姓和弟子,她知道對方能分辨清。
傅驚塵死死握住她的手,只是因失血過多有些脫力,幾次都未握緊。
花又青低頭,看見他手掌發白,指節幾乎沒有什么顏色。
第一次注意到,他一雙手上滿是疤痕,像被生手劈壞的木頭。
一聲不吭,他解下腰間束衣帶,拆掉一條,將自己和花又青的手腕用腰帶綁在一起,再開口,聲音都是散的“抓緊,免得被水沖走。”
頓一頓,傅驚塵又說“蠢不蠢還回來做什么”
花又青委屈“我在救你。”
“它不會殺我,”傅驚塵簡單,“我若死了,它也活不了。”
花又青微怔。
他從何得知
“你們什么關系”
“問這些做什么”傅驚塵唇色也白了,咳了兩聲,唇角又染了血,“我發現你總有許多不符合年齡的問題,之前只當你早慧。”
“好奇嘛,”花又青飛快轉移話題,“原來你綁了兩根束腰呀,難怪不怕我拽掉你褲子。”
“這個時候別說些無用的,”傅驚塵捂住她口鼻“閉氣。”
干凈利落地抱著她沖入瀑布,冬水混雜著破碎的冰碴,冷到花又青牙齒都在打顫發寒,更要命的是傅驚塵內臟在急劇出血同黑影交戰的那幾下,令他不可避免地受了重傷。
幾乎憑最后一口氣,下墜至溪流后,碎石撞斷他的腿,傅驚塵一聲不吭,飛快解開兩人手腕綁帶,拼了最后一口氣,將花又青拋到岸上,他自己卻再也抓握不住,任憑著溪水漂流,滑下去。
花又青連斗篷也顧不得脫,就要往水中跳,卻被一人攔住“不要命了你”
王不留青著一張臉,攔下她后,徑直跳進水中。
幸而如今尚不是汛期,傅驚塵飄得并不遠,但王不留年紀還小,身量未足,細細瘦瘦的少年,還是費了一番力氣,好不容易才將他救上了岸。
花又青叫一聲哥,又向王不留道謝。
“舉手之勞而已,”王不留哼一聲,掐訣烘干三人,提醒“你快扶他下山,溫宗主已經開始著人焚山了。”
花又青驚愕“妖尸源頭已解,只需等葉宗主的藥來,就能完全化解尸毒,為何還要焚燒山脈”
“人倒是能用藥救,可這么多飛禽走獸呢就連螞蟻都中了妖尸毒,追在人后面跑,咬得我孫師兄滿屁股血,”王不留催促,“快下山,去鎮子上,葉宗主在那兒救治弟子。”
留下這一句,他匆匆離開,不忘嘲諷花又青“回去后記得好好練習,連自己哥哥都救不了,廢物。”
花又青默念靜心訣,忍住打爆他頭的沖動。
此人心腸不錯,只是嘴巴略有些壞。
她稍稍緩了緩,失血令人頭昏腦漲,方才又運氣擊打那黑影,情急之下,基本沒給自己留退路。
傅驚塵的情況要糟糕很多,花又青久沒見過這么慘的內傷,傷得像曾被小師弟一屁股坐碎的豆腐。
她臉色發白,幾乎耗光全部氣力,也只能暫且止住他的內臟繼續出血,至于那些已受損的地方,暫且無能為力,只能等她恢復體力。
手掌心的傷口隱隱撕裂,她也不浪費,壓在傅驚塵唇上,喂給他一些,直到感覺整只手掌發涼后,才停下,草草止血。
幸好多吃了那些甜點,不然現在已經力竭了。
花又青緩上許久,單手撐著地面起身,扶著意識朦朧的傅驚塵,一步一步,艱難下山。
天光熹微,露水濃重,葉尖凝肅霜。
花又青凍得瑟瑟發抖,一步一步走得腿都發抖,只能依靠說話給自己鼓氣,捱過去“傅驚塵,你心眼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