絲毫不痛。
未有絲毫痛感
。
傅驚塵蒼白一張臉,擦去血跡,輕輕將妹妹冰冷的手放回被子,慢慢為她掖好被角。
只聽外面師妹回稟“大師兄,熱水已經燒好了。”
沸水騰騰起白霧。
傅驚塵心無旁騖,為青青凈體,愈合身上的那些劍傷,擦干一道道血痕。
然后,親手給妹妹換上新衣。
是比夏衫更厚些的衣服,貼身體的柔軟蠶絲,外面是素雅的紫色外衣。
那是一種很淺很素的淡紫,像剛剛掛霜的葡萄,青青穿起來一定很好看。
打算今日就要給她的新衣,和黑糖、月事帶放在一起果然,今日便成功為她穿上身。
青青不太用乾坤袋,偏偏喜歡在袖間藏很多小東西,咕咕嚕嚕,草草地裁一些亂七八糟的布貼進去,布裁得歪歪扭扭,縫得也歪歪扭扭,也不知她從哪里學來的這法子,自己針線活也不好,縫出一行蜈蚣腳。
這點,甚至還比不上傅驚塵。
第一次見她袖間那粗糙的口袋時,傅驚塵就想動手給她拆掉,重新縫一遍。
只是還沒有來得及。
還沒來得及。
他遲了一步。
如今新衣衫上有這樣兩個精致的口袋,也不知她會不會喜歡。
攏緊衣襟,傅驚塵把她舊衣服袖間的東西一一取出。
六個裝丹藥的白瓷瓶,一株天山雪蓮,便是全部的東西。
可見她離開前,還是想要活著的,還帶了這些補藥。
她很想活著。
將這些東西仔細地放入妹妹新衣袖間口袋中,傅驚塵想起。
除卻初見時給她御寒的那個紅斗篷外,只給她做過兩次新衣。
第一次穿,是冰冷石室里,滿面惱意;
第二次穿,在身死道消后,無聲無息。
忽而胸口一窒,那些疼痛感,漸漸地、緩緩冒出,冷不丁地刺他一下。
為妹妹換好衣服,梳了簡單發髻,傅驚塵抱她起身,往陽光滿盛的庭院走。
梁長陽守在一旁,臉色煞白,看他出來,竟如看到鬼魅。
傅驚塵沒有看他,只憐惜抱妹妹坐在廊下,輕輕撫摸她發絲。
青青安安靜靜地坐在他懷中,暖融融的太陽照著她臉龐,發絲浸潤于燦燦光中。
膚上血色尚在,臉頰有細細絨毛,不知她在那最后一刻想到了什么,嘴角還噙著一抹笑。
抱著妹妹的尸體,傅驚塵貼靠她冰涼的臉頰,緩慢地蹭了蹭。
蹭一下。
又蹭一下。
兄妹間如此親昵的動作,這是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做。
他問梁長陽“青青同你說了些什么”
梁長陽說“說不想讓你同白衣派的人拼命,說你沒辦法全都打贏。”
傅驚塵身體一顫,懷中青青手亦垂下。
他倉皇,小心將她無知覺的手臂放回懷抱中,摟緊。
不慎觸到她手指,冷若寒冰,漸漸發僵。
傅驚塵輕聲“她最后一句話是什么”
梁長陽答。
“她問我哥哥還沒有來嗎”</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