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驚塵笑了,他抬手,將花又青放在被外的腳,仔細塞好“好好養養你這一雙腳吧,若是廢了,還指望拿什么跑”
花又青悶聲“我若是跑了,你會不會傷害我大師姐”
“不知道,”傅驚塵說,“你可以試試。”
停
一停,他又笑“離開我超過三里,你便無法運轉這一身經脈。青青,內山可不止三里。”
花又青知道。
“莫拿定清和芳初來和我比擬,”傅驚塵目不轉瞬看她,“縱使你是芳初,我也不是定清。”
花又青說“可你講,我們過往恩怨一筆勾銷”
“兄妹情能勾銷么”傅驚塵柔聲,“青青,你果然是累了,累得都開始說胡話了。”
花又青怔怔。
她已經反應過來,如今的傅驚塵,是可以講通道理的。
他是一個理智的瘋子,機警地分析著利弊,強行將她半軟禁在這里。
甚至不惜分出一縷魄來為她種下這同生共死符
分離魂魄有多痛,花又青是聽聞過的。
若是在這個時刻,有人為她施加致命傷,這些傷痛,都只會令傅驚塵承擔。
他當真是瘋了。
“留在哥哥身邊不好么多陪陪哥哥,你不在的這些年,我十分寂寞,”傅驚塵問,“你想要什么,哥哥都能給你。在這里,你也可以繼續修煉,將來我出門,你也能跟我一同歷練有我在,你會是第一人再無人能欺負你,沒有任何人能越過你去,包括我。”
花又青說“你言行不一,嘴上講沒有人能越過我,實際上,現在我不過是你的階下囚,籠中鳥。”
“是珍寶,”傅驚塵糾正她的用詞,溫柔一笑,“我知你十分聰明,先前封過你經脈,你便知道了這解開經脈的法子。如今我只是暫且給你下了咒,想來你也會主動摸索出,如何解了它。”
“哥哥何不直接告訴我”花又青仰臉,“妹妹愚鈍,不知如何才能消解。”
“我也不知,你們清水派經書中,只記載了如何種,卻無記載解開之法的下冊,”傅驚塵說,“需妹妹你自己去尋找。”
花又青委屈“那下冊已經被傲龍派弟子搶走,現在定然在傲龍派中。你這樣著實欺負人,定住我,不許我走,又要我自己去尋找,你明知現在我一旦離開你,就手無縛雞之力難道你要困我一輩子么”
說到后面,她聲音隱隱發顫,只覺天大的委屈傾盆而落。
“那倒不會,倘若我的魂魄消散,此束縛自然能解,”傅驚塵說,“青青可以再等上個七八十年,或八九十年,等到我撒手人寰,到那個時候,青青自然能得到解脫。”
花又青怒“傅驚塵”
“花又青,”傅驚塵含笑,“繼續睡吧,你的身體很累,需要休息明天早上想吃些什么”
花又青說“我要吃龍心鳳肝,還要麒麟的眼睛,玄武的腳,朱雀的脖子,青龍的肺,白虎的脾。”
傅驚塵沉吟“略有難度,換一個吧。”
花又青垂淚“這點事情都做不好,還說什么你想要什么,哥哥都能給你。你這樣,讓我如何信你的話”
傅驚塵嘆氣“倒也不是難事,只怕你舍不得。”
花又青問“什么舍不得”
傅驚塵自然開口“聽聞如今天下動蕩,真神下凡,你二師兄便是那青龍化身,待我即刻前往清水派,趁他昏迷,取了他的肺來,明日做成肺片喂我妹妹”
“哥哥”花又青說,“我不吃了。”
傅驚塵垂眼看她“真不吃了”
“真不吃了。”
“那,明日清晨想吃些什么”
“青精飯,”花又青說,“青精飯就好。”
傅驚塵笑。
俯身,輕輕拍一拍妹妹的被“睡吧。”
但花又青不理他,只用被子將自己牢牢裹緊,包成一枚新生的繭。
傅驚塵抬手,撲了個空。
她滾去床鋪內側,避開他的觸碰。
他看著自己空空如也的掌心,再看她沉默的繭,無奈地嘆口氣。</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