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辦的婆子都是從她這里拿錢,管賬嬤嬤知道自家女主子是上過戰場的厲害人物,她來蕭家伺候的時日又短,還不敢記假賬從中盈利,可她管得了自己,管不了那些直接去采辦的婆子們。就拿豬肉來說,普通豬肉可能三十五文一斤,上等的四十文,買的人如果會講價,又可以壓低一點,這時候采辦婆子就可以靠自己的口才賺些差價,管賬嬤嬤如何管呢
盯得太緊,采辦婆子們心中有怨氣,反而于辦差不力。
管賬嬤嬤很怕自家夫人要明察秋毫,讓她難辦。
佟穗沒看那些,人至察則無徒,這個道理她還是懂的。
下午,佟穗用半個時辰讀書半個時辰練字,再與兩位妯娌說說話,便換上一套細布衣裳,帶著阿福出門了。
清化坊離北市才三里地,天氣又好,主仆倆步行過去的。
洛城的南市最繁華,足足占了兩個坊,北市只占一坊,卻也各種鋪子應有盡有,十分熱鬧。
綢緞莊、首飾鋪、茶樓、酒肆、肉鋪魚肆,佟穗挨個逛了一遍,時而花上幾文錢,跟各鋪子伙計打聽一些事。
路過周家的醫館,佟穗也去里面坐了會兒。
周景春最先看到外孫女,急著問“你是哪里不舒服嗎”
佟穗笑道“沒有,看書看累了,出來走走,經過這邊來瞧瞧您。”
周景春“想我了就去坊里等著,醫館里都是病人,你還是少來吧,免得被過了病氣。”
祖孫倆在里面說話的,佟穗問“外祖父,醫館收到的診金去掉藥材伙計工錢各種開支后,能賺多少”
周景春“咱們家醫館小,只我跟你舅舅表哥三個坐館郎中,一個月能賺十兩吧。”
佟穗“那如果你們三個都是我花錢請來的,你們仨的工錢每個月得多少”
周景春笑笑“給你算親情價,三人一共六兩好了。”
越是厲害的郎中聘價越高,光周景春一人,真正的聘價至少也要五兩。
佟穗“所以醫館純賺的也就是四兩。”
周景春點頭可以這么說,想多賺也行,診金收貴點,不過那樣很多百姓就看不起病了。”
周家的醫館,無論在衛縣還是洛城,診金都是最實惠的。
佟穗“那您開醫館,需要交多少商稅”
周景春一聽,終于明白外孫女在琢磨什么了,這丫頭,自從跟了老爺子在軍營做事,好奇的東西也越來越雜。
正好有空,周景春就給外孫女細細講了起來“醫館也好,其他商鋪也好,剛買鋪子或是租賃鋪子時要給市坊司一筆鋪面稅,每一百兩取一兩稅錢。交完這筆稅,以后再半年收一次商稅,按照二十取一的算法,比如說一年賺了三十兩,就要交一兩五的稅錢。”
佟穗“現在的田稅也是二十取一,這么說田稅跟商稅是差不多的。”
周景春“律法規定是一樣的,可田地收成是官府能夠稱量出來的,經商收入卻不一樣。像咱們家的醫館,咱們老實,按實上報一個月賺了四兩,可遇到那種滑頭的,他在賬本上做手腳,說自己只賺了一兩,官府能如何根本沒法查。”
佟穗沉默片刻,又問“前幾年你們在衛縣開醫館,田稅都漲到十取四了,商稅有變嗎”
周景春“那倒沒有,一直都是二十取一,頂多貪官們巧設名目或是勾結地痞流氓來多收一些錢。”
佟穗“奇怪,朝廷那么缺銀子,為何不加收商稅”
周景春摸著胡子笑“這個我就不知道了,你得去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