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外面忙完,范釗才回了宮里的值房,此時咸慶帝已經在曲池游玩了一個時辰。
范釗只收到了那個侍衛派人轉達的口信。
這是國喪結束后咸慶帝第一次在宮里游樂。
范釗沒放在心上,二十出頭的年輕人,忙了三個月了,放松一下又何妨。
接下來半個月,咸慶帝又陸續去了幾次,尤其是東線傳來齊恒援軍抵達淮北開始逼退青州軍的戰報后,咸慶帝龍顏大悅,更是直接搬到了曲池琉璃殿,除了開朝會,大臣們要見他都得搭船去琉璃殿。
范釗終于意識到不妥,他也知道自己嘴笨容易惹咸慶帝生氣,就讓魏琦、宋瀾去勸。
二相已經勸過了,咸慶帝只道酷暑結束就會搬回乾元殿。
魏琦擺出前朝皇帝貪圖享樂繼而亡國的例子,咸慶帝依然振振有詞朕入住琉璃殿是為了更好地處理政事,那些奏折朕每日都有在批,魏相怎可拿朕與前朝昏君相提并論”
魏琦“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今日皇上尚能克制私欲勤于政事,再過一段時間皇上就會嫌棄批閱奏折枯燥乏味,不如游船嬉戲來得快活。”
咸慶帝“大膽,朕自有分寸,不必你來危言聳聽,退下”
宋瀾見了,又哪里會繼續忠言逆耳
范釗等了幾日不見咸慶帝搬回來,猜到兩位丞相的話又不管用了,范釗的忍耐也到了極限。
這日上午,范釗來到曲池岸邊,自有太監船夫與船只在此等候。
范釗大步跨上船。
撐篙的太監道“范統領,船行緩慢,不如您坐著歇會兒”
范釗瞥他一眼,道“不用,你給我講講,皇上每日待在這里都會做些什么”
小太監自然知道該怎么說話,笑道“看書批折子,聽翰林院的大人們講書,累了便去湖上逛一圈清心養神。”
范釗聽了,還算欣慰,雖然皇上是嬌氣了點
,連宮里的酷暑都受不了,但只要皇上沒有耽誤正事,范釗對身體文弱的咸慶帝就不會像對待手下將士那般嚴厲。
曲池上面有諸多小島,其中位于池中央的主島名曰琉璃島,島上的宮殿又曰琉璃殿。
船剛靠近琉璃島渡口,范釗忽然瞥見一個賊眉鼠眼的圓臉小太監,瞧見他,小太監轉身就要往里跑,像極了主子做壞事時留在外面把風的狗腿子。
范釗心想,皇上若是在讀書批折子,何須叫人放風
思及此處,范釗抓起放在旁邊的一只船槳,拋刀一樣朝著那狗腿子太監拋去。
范釗力大無比,準頭也夠,一船槳直接將那個小太監砸撲在地,好不容易撐著胳膊站了起來,守在旁邊的兩個御前侍衛猜到范統領有話要問這個太監,立即出手將人按住了。
少頃,范釗跳上岸,質問這個太監道“為何見了本統領就要跑”
武將身上自有威勢,特別是范釗這種殺人不眨眼的將軍,小太監根本不敢抬頭,心虛地道“統領大人難得過來,奴婢想去知會皇上,或許皇上要親自來迎接統領大人。”
范釗笑了“好一副伶牙俐齒,你且等著。”
說完,他叫來另一個太監,命其引路。
這個太監大氣不敢出,戰戰兢兢地帶路朝琉璃殿走去。
琉璃殿只是島上的主殿,周圍還分布著其他殿宇。
范釗尋到琉璃殿,只看到一張堆滿奏折的桌案,咸慶帝并不在。
凡是想偷偷溜走報信兒的宮人,全被范釗叫侍衛拿住了。
這些侍衛都是范釗的屬下,只是咸慶帝叫他們守在外面,他們就不能擅自進去,故而并不知道咸慶帝此時究竟在哪里,又在做什么。
范釗繼續逮著神色不對的小太監帶路,身后跟著兩個侍衛。
七拐八拐的,走了一刻多鐘,四人來到一座看起來毫不起眼的庭院前。
院門外只有一個小太監,見范釗拔刀威脅,那太監立即跪到了地上。
范釗丟下二人,單獨入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