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她的心情倒是暢快了許多,尤其是在看到陳時序動手時行云流水的動作,順著肩部向下到腰腹,拉出充滿力量感的線條。
鋒利又張狂。
好像另一個他。
打開車鎖,陳時序隔著車子看向副駕駛那側的梁夢因,淡漠的聲線“現在可以跟我回家了嗎”
眨了眨眼,她瞥過他微抿的唇角,難得沒有拒絕。
“就一晚上。”
她低頭打開車門強調“我明天還是要回家的。”
還是不放心,又補了一句“你明天就算再怎么留我,我也是要回去的。”
啟動車子,男人面容冰冷,平靜地直視前方,沒有搭話,也沒有回應。
梁夢因余光時不時掃過他清晰俊冷的側臉,然后再飄到他握著方向盤的手指上。扯開的襯衫領子,還有掉落的袖扣,和他受傷的手,頗有幾分破碎的戰損美感。
她是沒有辦法對陳時序說“謝謝”的,他們之間也不會說這些,但她無法否認當看到陳時序再次出現時,那怦然的心跳。
鼓動得用力。
梁夢因攏了攏身上的外套,猶豫半天,終于開口“你剛剛和祁助理在說什么”
警察局的調解,幾乎像一場單方面的碾壓,陳時序冰冷的嗓音如審判般,條理清晰,鄭克新幾乎說不出任何回擊的話。
祁錚結束善后的工作后,梁夢因看到陳時序和祁錚兩個人在警察局門口站了許久,不知道嘀嘀咕咕了什么東西。她只知道,祁錚走的時候,甚至看了她好幾眼。
怪怪的。
陳時序沒回答。
梁夢因覺得這個場景似乎有些熟悉,和幾天前如出一轍。
她思索幾秒,又說“我可以先回去把我的雞湯帶上嗎”
“我中午都沒怎么喝。”她扁了扁嘴,“本來是留著當晚飯的。”
紅燈亮起,陳時序平穩地踩下剎車,涼涼遞過來一句“你家有鍋嗎還是你準備喝涼湯”
好像也是,梁夢因幾乎忘了這個事實,原本是想這幾天抽空去置辦一些廚具餐具和必要的家電,可是瑣事太多,總是往后推遲。
梁夢因懨懨地吐了口氣,向后一靠,坐姿松弛地靠在椅背上,忽然又想起中午那頓算不上愉快的午餐。
相親對于她來說,似乎沒什么關系。關女士不放心她一個人留在國內,總希望有一個照顧她。她最近身體不好,梁夢因也不想忤逆她的意愿。
但同樣的事情放在陳時序身上,她便不確定了。
手掌縮進長長的袖子里,她扭頭認真地問“你會去相親嗎”
修長的手指緊了一瞬,筋絡在受傷的手背上浮起。陳時序調轉方向盤,車子停在剛剛他們來過的停車場。
他沒著急下車,抬頭打開車頂的燈,黃色燈光照在兩個人臉上,昏昏暗暗,像蒙上了一層朦朧的細紗。
他的目光流連過她每一寸面容,稠艷秾麗的,像含著露珠的舒展綻放的玫瑰。
輕笑“那么你呢”
你會去嗎
梁夢因是不認生的,第一次進陳時序的公寓,她沒有一點拘泥束縛。不用主人招待,她很快就參觀完了整套公寓。
“黑色床單的那間是你的房間嗎”梁夢因把他給的那間外套隨手丟到沙發上,跟在他身上像個小尾巴。
陳時序點頭,給她倒了杯水,目光不經意略過她的被扯開線的肩頭,不動聲色地又收回視線“你睡隔壁那間。”
“我不要。”梁夢因喝了口水,“我要睡你那間。”
陳時序接過她喝完的杯子,表情沒有一絲改變,仿佛已經預見她會作妖。
從剛才提過相親之后,他們又重回最初尖銳的關系。兩個人的默契感,總是在這方面應驗。
“你隔壁那間房有人睡過嗎沒人睡過的我不敢睡。”
“有人睡過了,你又嫌棄。”
“也對。”
總而言之,就是想睡他那間。
也可以說,沒事找事。
陳時序不想和她爭辯“睡吧,讓給你。”
“這么大方。”沒有經歷一番唇槍舌劍,他便輕易退讓,梁夢因還有些意外。
奇怪的心理作祟,她總覺得心里長了個小疙瘩,是在他讓步的時候,才會發作的小疙瘩。就像是一句還沒說完的話,強行被他畫上了休止符。
梁夢因有勁沒處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