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蘊醒來時,蔥白手指摩挲著被子上的梨花繡紋,盯著床帳瞧了片刻,長舒口氣。
床帳一側銀鈴響,聽雪、問月叩門進來。
謝蘊摸摸頭發,問“昨夜你們可曾進來”
聽雪搖搖腦袋,十分乖巧道“姑娘昨兒讓奴婢去歇著,奴婢就歇著了,睡得可美了。”
問月也道“奴婢也不曾進來,娘子可是覺得有何異樣”
“無事。”
許是她綁的太松,夜里太乏困,便不仔細松開了。
“姑娘,今日穿哪身衣裳呀”伺候梳洗后,聽雪捧著兩套衣裳來問。
謝蘊看了眼桌上昨夜寫的字,渾身松泛許多,只是一扭頭,瞧見她懷里那套青色衣裳,頓時只覺心口難受的緊。
“將那套拿走,日后不要拿出來。”謝蘊指著那套青色衣裙道。
聞言,不止聽雪,旁邊伺候綰發的問月也面露疑惑。
“可是,娘子素來不是最愛青黛兩色”
謝蘊指尖掐進掌心,才勉強咽下那惡心感,道“不喜青色了。”
她厭屋及烏。
聽雪雖是不解,但也照做,將那青色衣裙壓了箱底,抱著一套湛藍色襦裙等在一旁。
晨昏定省,未至辰時,謝蘊便帶著兩個丫鬟便往云七堂去。
一路上,聽雪憤憤不平的碎碎念,“二爺昨兒當真沒回來,哪家郎君如他這般,真是氣煞人,姑娘方才過門,他便這般行事,絲毫沒有器量”
“到了。”謝蘊溫聲打斷她的話。
院子里仆役在灑掃,疊聲問安。
永嘉公主身邊伺候的嬤嬤聞聲來,將謝蘊請了進去,“二娘子稍坐。”
“嬤嬤忙吧,不必招呼。”謝蘊朝她微微頷首示意。
前后腳的功夫,松月堂的戚顯夫妻也到了。
“兄長,嫂子。”謝蘊起身,頷首行禮道。
大嫂白氏含笑與她回了一禮。
“二郎呢沒同你一道來”戚顯左右掃了眼,問道。
“今早起身,不曾見過二爺。”謝蘊微垂著眼答。
上世,戚顯也是這般問,謝蘊當時替戚鈺搪塞了一句,但如今,去他的吧。
國公爺雖健在,但早些年間,常年在外征戰,戚顯作為兄長,早早擔起了照顧幼弟的職責,若說戚鈺怕什么,那便唯有這兄長。
頓時,戚顯皺了皺眉,面色冷肅,低斥了句“愈發沒規矩了。”
立在謝蘊身后的聽雪微不可察的點頭,她好想直接說,二爺壓根兒就沒回來,但她不敢,大爺有些駭人。
二爺長得白凈,像是戲本子里的玉面小生,大爺就不行了,是那握刀的武夫,她瞧一眼他橫眉冷豎的生氣的模樣,就想抖腿。
片刻后,嬤嬤過來請他們過去。
“母親懿安。”三人行禮道。
永嘉公主今日穿了件牡丹襦裙,一眼瞧去,雍容華貴,屋子都亮堂了幾分。
她抬抬手,面上神色無奈,“無需多禮,過來坐。”
三人依次坐下。
“你們夫妻難得回來,不必日日晨起請安,二郎媳婦也是,每逢十過來坐坐就好。”
永嘉公主說著,瞧了眼她身上的襦裙,又道“鄴都不比姑蘇,早晚涼的緊,多添件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