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身后腳步聲匆匆離去,謝蘊垂著眼半晌未動。
謝夫人伸手,摸摸她腦袋,“無妨的,回門禮,本就是娘家人想瞧瞧自家姑娘,你在,叔父叔母便很高興了。”
謝蘊嗯了聲,沖她揚揚唇角,“走吧,菜都該涼了。”
一如上世,菜擺了滿桌,那壇子酒擺在桌角,郎婿卻是不見人。
不同的是,戚鈺在這院子里陪了大半個上午,叔父雖有遺憾,卻不會茶飯不思的擔憂。
反過頭來寬慰謝蘊道“二郎有事做,這是好事,若他成日游手好閑的閑賦家中,叔父反倒擔憂。”
謝蘊點點頭,“阿蘊記下了。”
反手就將桌角那壇子酒開了封。
“欸”叔父攔了下,沒攔住。
謝蘊垂著眼,替他與叔母各自斟了一杯,好笑道“這酒本就是為我埋下的,怎的我還喝不得了”
“你呀。”謝家主點點她,倒是沒多說。
謝蘊又替自己倒了一杯,道“叔父叔母此次回姑蘇,不必為我擔憂,你們也瞧見了,永嘉公主仁厚,兄嫂也是好像與的,就是二爺也心性純良,我自會照看自個兒的。”
聞言,謝家主放下了筷子,進去里間,片刻后出來,手里拿著幾個信封遞給她,“這是我在鄴都幾個門生,若有事,盡管去尋他們。”
上世,謝蘊也收到了,不甚意外的接過點點頭,“好。”
午后。
松月堂。
“聽府里的下人說,今兒桐疏苑那邊兒的回門酒,二爺沒吃。”嬤嬤壓著聲音道。
白珠兒聞言扭頭瞧她,驚詫問“二爺沒吃”
嬤嬤點點頭,小聲道“說是二爺臨了有事,跟著青瑤郡主身邊的丫鬟出了府,那回門酒是一口沒沾。”
白珠兒微微蹙眉,“青瑤郡主知今兒是什么日子,怎還會讓人來請二爺”
“唉喲,我的姑娘”,嬤嬤急切一句,靠近了些說“您當那青瑤郡主時常來咱們府上是為何”
白珠兒瞧著她,面露詫異,“為了二爺”
嬤嬤點點頭,面上含了幾分不屑,“您別瞧她是郡主,一來是庶出,二來沒封號,永嘉公主且瞧不上的呢,這不,替二爺求了姑蘇謝氏的親。”
白珠兒垂了垂眼,摸摸女兒熟睡的臉,有些失落道“母親也瞧不上我。”
她是商戶女,比青瑤郡主還差了許多。
“這可不一樣”,嬤嬤說,“您抓住了大爺的心,那青瑤郡主可不曾摸過二爺的,您再是如何,也是戚國公府三媒六聘從正門抬進來的大娘子,是這府中的主子,那青瑤郡主來得再是勤,也終究是客。”
白珠兒心里舒坦了許多。
也幸而,她當日嫁的人是大爺,若是二爺
她搖搖頭,謝氏尚且不能如何,何況是她呢
“只是姑娘,有一事老奴還是得多嘴一句。”
“嬤嬤說便是。”白珠兒垂眸繡花道。
“您也瞧見了,永嘉公主對謝氏很是喜歡,又出了今日這檔子事兒,且不說二爺那邊會如何,永嘉公主定會補償謝氏許多,況且,謝氏何許門第,您也知曉,老奴只怕,永嘉公主會將中饋交于她。”
忽的,指尖一疼。
白珠兒垂著眼,將那顆血珠抹去,握著雪白絹帕沒吭聲。
中饋向來是家中主母所掌,她入府初年,永嘉公主只是說她需學的尚且多,不曾交于她,后面,她隨大爺去往駐守地,更是不曾碰過。
從前不急,不擔憂,不過是家中只有她一個兒媳,母親早晚會交于她的。
但如今,永嘉公主替戚鈺求了娶謝氏的旨意
嬤嬤說的,她又何曾沒有想過
幼年母親去世,她在繼母手下過活,若是沒有些手段,只怕是活不過大爺來江陵,被八抬大轎迎娶的也不會是她。
若是有朝一日,永嘉公主知曉她婚前失貞,莫說是中饋,只怕是能當場給她一封休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