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訴霜想清楚了,心中不再搖擺,帶著要快刀斬亂麻的念頭,也不看周鳳西,直接和項箐葵上了馬車,更不曾察覺宋觀穹語氣有什么不對。
這時,近山疾步過來,暗中將一塊兒令牌遞給了宋觀穹看。
見徒弟不上車,夏訴霜問“那你呢”
他掃了一眼令牌,“我還有些事忙,”
曹承亮見宋觀穹一派護送的姿態,不確定地和周鳳西低語“那姑娘莫非是宋世子的人。”
這句低語也被宋觀穹聽見了,他微微側頭,看向的人卻是周鳳西。
周鳳西從頭到尾只說了一句話,其余時候如同局外人。
“恕不奉陪了。”
目送馬車走遠,宋觀穹翻身上馬,離開了院子。
夏訴霜在晃動的馬車里發呆,項箐葵想問什么,但見師父眉間似有若無的落寞,便安靜了下來。
“篤篤”
是車壁被敲出響動。
夏訴霜掀開簾子,傻住了。
外面只有周鳳西一人,騎在馬上比車窗還要高不少,雪花將他的長眉染成霜色,眉下雙眸如寒星。
沒有寒暄,他開門見山“夏姑娘不是說,永世不能下山的嗎”
冷風將話送到她耳中,夏訴霜怔怔地,說道“不是永世,只是師父有言,二十四歲之前,不得下山。”
“我沒想到你會來建京,還會與京中人熟識。”
夏訴霜道“國公府世子是我大徒弟,你走之后,我收了兩位弟子,這是小徒弟。”
項箐葵探出腦袋,喚了一聲“周將軍。”
“原來如此。”周鳳西頷首,打馬走了。
風雪很快吞沒了他的紅披。
等夏訴霜收回視線,坐正,還有些愣。
項箐葵已等了好久,撲將上來“原來師父和周將軍真是舊識,師父他特意追上來,是不是也和師父一樣”
她火眼金睛,一看就知道二人關系匪淺。
夏訴霜垂眸順著她的發辮,“你別亂說,周將軍已得皇帝賜婚,我與他相識,也不過是早年曾在山中救過他一回,除此之外,沒有別的。”
小徒弟笑意散去,聽著師父強裝無所謂的話,默默拉住了她的手。
夏訴霜不想兩人在這樣的氣氛中沉浸太久,轉而問她“小葵花,你不是有個中意之人嗎,和師父說說”
“啊沒有這個人呀。”她滾到一邊去,遠離師父。
“說說嘛,我不告訴別人。”
“除了師兄,你還能告訴誰,師兄才沒那么無聊想知道我的事呢”
話是這么說,項箐葵還是同她說起了這幾年回京,遇到的一個與眾不同的人。
不只是想讓師父忘掉不開心的事,也是因為除了師父,她也沒有別的手帕交說起這種小女兒心思了。
馬車先停駐在西越侯府,送完項箐葵回到國公府,天空已經泛起青色的幽暉。
院中的女使已經點亮了屋檐的燈籠,和步道的石燈,夏訴霜走回暖烘烘的屋子,還在恍惚白日里的事。
楊少連聽聞夏訴霜終于回府了,從躺椅上呲溜站起了身,摸到了客院來。
在進院子之前,他囑咐小廝道“你就守在這兒,今夜任何人進院子,你都說里面的人睡下了。”
楊少連早就打聽過了,宋觀穹怕他阿姐生氣,極少來探望這女師父,何況是夜半這種不合時宜的時辰。
只待夏訴霜中了藥,今夜就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是說什么也逃不出他的手掌心啦。
到時事了,阿姐為了國公府的臉面也會幫自己攏住風聲,夏訴霜只怕還要求著他,要一個名分呢。
按按手上的傷,楊少連冷哼一聲,背著手走進了院子。
他一點體面都不會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