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氏想不明白,兒子接連不聽她話,還為一個女武師說話,到底是為什么。
那個女武師。
楊氏微微睜大眼,一定是她,是她慫恿了兒子不聽自己的話
八年前她就帶走了自己的兒子,宋觀穹回來這兩年明明很聽她的話,結果這個女人一來建京,他就敢為了她開口跟自己頂撞
一定是她教唆的
她要把夏訴霜找過來
楊氏掉轉了矛頭。
宋觀穹看清了她眼底扭曲的恨意,適時將禍水東引“昨日阿爹來信,囑咐我萬事自己留心拿主意,不要受母親影響太多,兒子做得不對嗎”
是國公爺教兒子忤逆自己的楊氏臉色憋得通紅。
他這般作為,往后在兒子面前她還有什么威信可言
不行就算不是夏訴霜教唆的,她也要把人提過來殺雞儆猴,讓宋觀穹知道,他爹教的不是對的
這些年管理內宅,她就經常用這招。
還未開口,養榮堂外就聽見一人高聲道“時某求見大夫人。”
是時靖柳來了。
他一直住在外院,極少會出現在內宅。
養榮堂內外的下人都跪著,沒有人敢進去通報,他干脆在外邊自己開口。
楊氏第一反應就是把人趕出去,自己現在正忙著呢,沒空管他。
但轉念一想,這個人是常年跟在定國公身邊的親信,和遠在邊疆的定國公通信私密頻繁,今日突然找過來,這兒的事萬一傳到邊地讓國公爺知道,只怕不好。
楊氏也試過拉攏他,沒能成事,因而對此人有幾分忌憚。
“讓他進來吧。”
時靖柳上堂,抖抖袖子作揖,“某見過國公夫人。”
其間還偷瞧了宋觀穹一眼,暗暗吃了一驚。
卻不是為了他臉上的傷口,而是看出他昨夜做了什么。
府里都道世子消失了一夜半日是去辦公務,誰能想到他是陷進溫柔鄉里去了呢。
究竟是什么人,能讓冷情的宋觀穹冒著忤逆親娘,國公府大亂的風險,揮霍了如此多的光陰呢
思緒正神游天外時,楊氏催促道“有事就說。”
“哦”時靖柳正色,“國公爺讓我帶一句話,說他立的世子若是個連都要被人掣肘的廢物,”
他笑了笑,“就不必再占著位置了,府里不是只有他一個兒子。”
楊氏遽然一驚。
這句話聽著在敲打宋觀穹,實則真正害怕的是她。
她就這么一個兒子,可以說是榮辱與共,比起宋觀穹違逆她幾句話,楊氏更怕宋觀穹被國公爺放棄,宋家落入那些庶子手中。
她深怕定國公覺得她不會教導,又像宋觀穹幼時那樣,將孩子從她身邊強行帶走。如今宋觀穹已經長大了,在朝里做著官,國公爺萬一起了心思,會不會就是讓她離開建京了
她得忍。
忍到將來兒子繼承了國公府,她就是太夫人,夫君可以休妻,兒子卻不能不認親娘,到那時候,她才能真的做國公府里說一不二的人物,沒人可以再威脅她。
楊氏打定主意,就恢復了些許冷靜。
“時先生這話從何說起,不過是觀穹在內宅進出不循時辰,畢竟內宅住的多是女眷,我也是與尋常人家的長輩一樣訓斥兒子幾句,
國公爺不在京中,世子未幾弱冠就能將外院一切打理得井井有條,朝中差事更得上人稱贊,時先生難道看不見”
時靖柳拱手“如此,是時某多慮了。”
楊氏看了一眼宋觀穹,他還是不說話,臉又沉了下來。
她都寬宥了他,怎么也不知道自己開口請罪,給自己親娘一個臺階下去。
她只能自己開口“罷了,今日的事也是個誤會,觀穹,以后別讓什么貓貓狗狗在府里亂跑,平白沒了規矩,那只狐貍”
“大夫人,大夫人出事了”一個下人跑進來打斷了楊氏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