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剛落,一個人從樓梯邊竄了出來,“我來,我來。”
夏訴霜警惕地盯著這突然冒出來的錦袍男人,隙光劍都握緊了,曹承亮趕緊把銀票掏出來,打發走小二,才來得及看向夏訴霜。
“夏娘子好巧”
真是她從那日滌雪園一見后,曹承亮也曾找過宋觀穹,想請他牽線搭橋,反正曹宋兩府的舊怨他看得很開,宋觀穹也不像計較的樣子。
但提到他師父,這位世子卻斷然拒絕了他,不留半分余地,任曹承亮磨破了嘴皮子,許盡了好處,也動搖不了他半點。
這夏娘子也是,連日大門都不出一步,他找人蹲著都見不到機會。
越是這樣,曹承亮心里越刺撓,真有的輾轉反側,衣帶漸寬的架勢。
沒想到今日竟真的見到了。
來朱雀大街這一趟真是值了
見她臉上浮現出困惑,曹承亮忙道“你不記得了曹某與夏娘子在滌雪園見過。”
夏訴霜回想了一會兒,才想起來當時周鳳西身邊確實有一個人。
“曹世子”
“正是在下”
“曹世子有什么事嗎”
“只是偶見夏娘子一人在此,特地上來一敘。”
夏訴霜道“不過無聊,來此看個熱鬧。”
曹承亮見她又看向熱鬧的人潮,有心攀談起來“今日是徐太師進入回朝,那可是整個靖朝都敬重的人物啊。”
這夏訴霜當然知道,門生故舊遍布朝野,德高望重,也是殺她虞家一百口的
元兇。
她此時殺了此人,是冒天下大不韙。
夏訴霜緩緩道“聽聞徐太師高風亮節,早年在江南做巡撫,就深得民心”
“是啊,徐太師和那些世家出身的公卿不同,他是一步步從百姓間走上來的,當年知交好友鬼迷心竅,勾結外敵致使第戎軍差點直入重鎮,也幸虧徐太師大義滅親,才不致江南二郡大亂。”
徐太師的事跡,就算是曹承亮這個草包也能娓娓道來。
隙光劍緊緊握在手中,夏訴霜耳邊又響起那日火把點燃屋舍、還有無數親人哭叫的聲音。
她緩慢地眨了一下眼睛,隱沒殺心。
曹承亮的聲音拉回她的思緒,“上回在下與夏娘子一見如故,還未來得及交個朋友,”
說著伸手請夏訴霜再入座。
她猶豫了一下,重新坐了下來。
“曹世子看起來與徐府私交甚深”她狀似隨意問道。
“夏娘子對徐府的事有興趣”
“世人常愛窺私,我在山上住久了,對高門世家的事半點不知,今日聽曹世子一說,真是覺得有趣。”她撐著臉,流露出一絲天真明媚來。
曹承亮的魂兒一下就丟了,“夏娘子想聽,曹某當然知無不言,
說起來,這位徐太師還是位孝子,為了趕徐老夫人的八十壽辰,連腿傷都不肯先養好,一路奔波跋涉回來。”
“他受了傷”
“是啊,聽聞是與南疆王和談之中遭了刺客,也是徐太師得上天庇佑,才大難不死,還得建奇功。”
“要是他死了,會怎樣”
曹承亮登時咋舌,這夏娘子說話怎如此莽撞。
“可不能亂說,徐太師是朝之肱骨,他死了,當然就百姓就失去了一位好官。”
“這樣啊”
夏訴霜望著下邊已經要走盡的隊伍,顯得有些百無聊賴,“我到建京來,時時聽聞徐太師的事跡,想必徐家也是家風嚴正,詩禮傳家之族吧”
“這是自然,徐家子輩要么在東宮學館,要么在國子監,將來都是前途無量的,曹某不才,和宋家公子亦是知交好友。”
她眼中浮現一絲向往,“訴霜初來乍到,聽了這么多徐太師的事跡,何時若得瞻仰一回,也不枉來建京一趟了。”
曹承亮腹誹一個老頭有什么好看的,不過當著夏訴霜的面,他可不會直說。
但徐太師連他這個世子都不見得賞臉見,哪會見一個平頭百姓,就算是宋觀穹的師父,也不可能吧。
夏訴霜自然知道,她暗示曹承亮,“徐家老夫人后日就要辦壽宴了,不知有沒有給曹家送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