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訴霜和曹承亮到時,明堂里已經站滿了人,二人站在最邊上,一點冠禮的場面也沒看到,只聽到贊者的只言片語。
曹承亮說道“我剛剛從縫里看了一眼,太師現在就坐在上首呢。”
小兒子的冠禮,他是要來擔正賓的。
夏訴霜穿著男裝就是為了方便行動,她看向正堂的方向,憑借纖細的身型從縫隙之中穿行,很快她就找到了一個合適的位置,無遮無礙的望見了坐在上首的老人。
十四年之后,夏訴霜重新見到了他。
那日火光里持刀斬殺父兄的人影,有了清晰的臉。
耳邊的所有聲音頃刻見全被奪走,換作長長的蜂鳴。
看到了
原來兇手長這模樣。
她的劍終于有了所向之處。
可惜此時沒有帶隙光劍,也不是一個好時機。
夏訴霜只能竭盡全力,裝成一個無關緊要的陌生人,將這張臉狠狠刻在心里,不容有一絲錯認。
徐玟似有所感,看向右手邊的人。
人群里有很多張臉,眼睛看向不同的地方,他注意到了一張雪白的臉,穿著男裝,但仍看得出是個女孩兒,和她柔和得沒有殺傷力的目光,帶著好奇往這邊看。
這樣的視線再尋常不過,徐玟沒有多加理會。
冠禮結束,他就離開了。
夏訴霜同他對視一眼,手指輕顫了一下,呼吸變得急促了起來。
人潮慢慢地退去,她的手突然被人拉住。
夏訴霜緊繃的身子抖了一下,立刻看去。
曹承亮低聲責備“你方才怎么亂跑,要是
沖撞了什么人怎么辦”
她的臉無比蒼白,定定看了曹承亮許久,看得他有點毛骨悚然的感覺,才開口“我只是被人擠到了這兒。”
“是嗎,那你這臉色是怎么了”
夏訴霜抽出自己的手,交握在一起,“剛剛人太多了,擠到了”
“這樣啊,那沒事了,咱們出去吧。”曹承亮搓搓指尖,頗有些遺憾。
折春宴在徐家小公子加冠禮之后,是由徐家長房媳婦主持的,徐太師已不會再出現。
徐府的下人在前面引路,整座徐府非常大,布局規整,越往后走,亭臺飛閣,奇石綠潭開始映入眼簾,路也變得曲繞起來。
曹承亮落后一步,止不住和夏訴霜絮叨“今日徐府來的都是建京城里有身份的人,處處都得講規矩,說不得見到一個就是得罪不起的人物,當然我爹是許國公,我都得罪得起也不是,總之,謹言慎行,謹言慎行”
“徐家有幾口人”夏訴霜將一路所見記在心里,突然問道。
“幾百口吧,怎么了”
“人丁興旺,好事。”
可惜憑她一個人,殺不完。
曹承亮有些不明所以,這建京能排到前頭的家族,哪家不是動輒百人,根深樹茂,才有源源不斷的人才支起門庭。
繞過樹影扶疏之后,即見一處湖中水榭,上面絲竹笙簫,清歌妙舞不一而足,隔岸酒案齊備,仆從往來斟酒,已有郎君詩興大發,對著滿園春芳大聲吟詩,熱鬧非凡。
徐家小公子見曹承亮來了,迎上前來,“你怎來得這般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