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山野間散落著燦金的日光,還有無意義的、沙啞如雛鳥的嘶叫
夏訴霜的啞疾不是治好的,她是被硬生生逼出了叫聲。
一直喊到咯血,她倒在地上,日光在渙散的瞳孔上暈出光圈。
“啊”
“啊。”
她的力氣,已經連手邊野草都抵不過,氣也快散盡了。
草屋的木門重新推開。
白祈山人還是收了她,也讓她發誓,二十二歲之前不許下山。
冬去春來,人間一十三載寒暑,夏訴霜一上多難山,就沒有再離開過了。
憶及舊事,她的說話聲逐漸壓抑,
“我不會說話,也沒出過門,少有人知道我的樣子,虞家一把火燒了,我也失去了身份,原本,我以為你也死在了火里,直到后來在山上撿到你”
周鳳西恍然,原來師父所說的世外高人
就是白祈山人。
他問“為什么十年前不與我相認”
夏訴霜黯下眼眸,“認不認,有何分別”
“當然有分別,若知遙好好活著,早該與我成親,不必成兩地孤鬼,汲汲于仇怨。”
這話讓夏訴霜心跳漏了半拍,又默默揪緊了膝上衣料,“有緣無分,還說這些做什么。”
“你沒有喜歡我嗎”
繞衣裳的手指頓住,蜷縮,夏訴霜的耳朵火辣辣起來。
當然喜歡,從小就喜歡,她只喜歡過這么一個人。
周鳳西問完,看似表面鎮定,實則七上八下的,不敢篤定。
可是很久,夏訴霜都沒有否認,周鳳西就知道這是承認了,她只是膽子小。
周鳳西霍地站起來,叉腰面對著窗戶,冷風帶著細雨撲在面上,也沒消減掉一絲激動。
他們是相愛的
周鳳西回身去,抱住她,“我們把徐家的人都殺了,皇帝的賜婚我會毀去,到時我陪你回多難山回撫州”
此時他的心臟是充盈的。
周鳳西活在仇恨里那么多年,老天終于給了他一點對未來的盼頭。
他期待起可以與她相守的未來。
可夏訴霜被他抱著,一點也不開心。
無望的喜歡,越炙熱,也只是越灼痛人心罷了。
得皇帝賜婚的周鳳西,與徒弟生了糾葛,肚子里尚不清不白的她,今世都不可能在一起。
“我幼時聽阿兄說,鳳西哥哥的夙愿是馳騁疆場,立不世之功,我也知道你有這樣的本事,可是為了虞家,你將十年功業換成對抗徐家的籌碼,我不愿你這樣做。”
夏訴霜眼中澀意更重,慢慢將周鳳西推開,“所以,我不愿意。”
她甚至強顏歡笑,“不管宋曹兩府關系如何,你成親的時候,我都會送一份賀禮,你是阿爹的弟子,也算我的兄長”
周鳳西在她的話中笑意漸漸散去,從重逢以來,她一直堅定地推開他,從未有一次動搖。
“簡遙妹妹,你真的”
夏訴霜生怕自己意志不堅,改了主意,說完就轉身下樓,想盡快離開這個地方。
“師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