診著診著,他的激動慢慢冷卻下來。
將手放下,宋觀穹神色莫名,轉頭想去摸茶盞,才反應過來桌案在二人之間。
他有些無措,又拉過她的手,將手指搭上。
夏訴霜被他鬧得有點不明白了。
再診了一次,終究是確定了真相,他面色都憔悴了幾分。
“師父是親自給自己診脈的”宋觀穹看過來的眼神有幾分復雜。
夏訴霜點頭,理所當然道“來盛去表,滔滔滿指,不就是喜脈”
他收了手,嘆了口氣,看她一眼,又嘆了一聲。
雖是不想,但也只能告訴她實話,不然兩三個月后,師父自己也會發現。
“那是洪脈,當時師父胸滿氣逆,方有此脈象,若脈象滑脈替替,往來流利,有盤珠之形,荷露之義,方為喜脈。”
嗯
啊
所以夏訴霜傻呆呆看著他,整個人跟木頭一樣,失去了思考能力。
徒弟給她的最后一擊“師父,您似乎把二十八脈背錯了。”
背錯了
背錯了
那她就沒,沒有懷孕
完了,丟人。
丟人丟大了
她在徒弟面前再也沒有威信可言。
耳中隆隆巨響,夏訴霜騰地從脖子根一路紅透到耳朵尖,整個人都控制不住蜷縮了起來。
她把大紅臉埋在手上,又壓在膝蓋上,十根腳指頭都緊緊收著。
沒臉見人了,她這輩子都沒臉見人了
宋觀穹原本滿腔的遺憾,倒被她這番反應逗得消散了些。
空歡喜一場,可又實在拿她無可奈何。
夏訴霜還在狠狠拷問自己靈魂的時候,腦袋罩上了一只手。
大掌微微收力,她的額頭就貼上了大徒弟的胸膛,整個人被他環在懷里。
溫暖帶著淡香的懷抱。
“你啊”他嘆了一聲,又揉揉她的手臂,“沒事沒事,查清楚就好了,徒兒又沒有笑話師父。”
她現在該羞死了,她發現不了的,宋觀穹這么想著,親了親她的發頂。
夏訴霜都快崩潰了。
這么會沒事,她怎么又笨又丟人啊
她噙著眼淚,不想再說一句話,推開他要去床上躲著。
宋觀穹哪里會這么容易放人,恨不得把她揉進身體里,才能填補一點遺憾。
“師父,徒兒也被嚇到了。”
宋觀穹短短時間歷經大起大落,說話力氣都被抽走了。
徒弟也害怕呀
夏訴霜心里莫名起了一個小疙瘩。
“徒兒害怕師父再像之前在徐府一樣,突然生我的氣,又不讓我知道緣由。”
因為自己莫名其妙生氣才害怕夏訴霜滿懷歉疚,忽略先前那點異樣,拉住他的手,“師父給你賠個不是。”
宋觀穹幽幽道“徒兒怎么舍得怪罪師父呢,只是往后,師父對徒兒有什么不滿,都要說清楚,別讓徒兒忐忑不安,好不好”
“不會了,再也不會了。”夏訴霜急切地剖白,急得握住了他的手。
對自己懷疑徒弟,還斥責他的事,夏訴霜真的不知道該怎么辦才好。
宋觀穹垂眸看著兩人相扣的手,溫柔道“今夜徒兒守在師父屏風外睡,好不好”
“這”
“擔心徒兒對師父圖謀不軌”
“不是,”夏訴霜現在真的確信了徒弟對自己并無男女之情,真不想把剛才的事再回想半分,
“你放著偏房好好的床不睡,這胡床又不舒服。”
宋觀穹說道“心有不安,要守著師父才行。”
夏訴霜以為他擔心自己被通緝的事,睡在外間,要是夜半突然有人闖院,也能及時有個照應。
“好,師父給你拿一床被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