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老身確實有此擔憂。”老王妃眼中浮現憂色,又看了看她。
“若有訴霜能幫得上的,義不容辭。”
老王妃還真想讓她留下,“如今刺客尚未有著落,難說不會再出現,老身觍顏,知道夏娘子本領不凡,想請夏娘子留居府上,若真有意外,也可幫忙守衛一二,等刺客抓住了,王府必重謝夏娘子。”
這話正中她下懷。
“舉手之勞的事,何必言謝。”
夏訴霜今日過來的目的,就是要留在王府,一切都按計劃順利地進行。
除了對面那個。
她說完余光還瞟了他一眼。
阿霽始終沒什么反應,也不知道過來做什么,平白害她緊張心虛。
老王妃大喜過望“太好了,夏娘子愿意留下,老身也會安心許多。”
老王妃對夏訴霜的本事深信不疑,她也不擔心刺客會是夏訴霜,畢竟這是宋司主的師父,又曾救過她們,身份并不會存疑。
一直沉默的宋觀穹也開了口“師父要在王府留宿,正巧徒兒這幾日也要留在王府,互相也算有個照應。”
王府占地廣大,當然不愁沒地方住,老王妃道“正好,老身給你們安排兩個相鄰的院子。”
“不必如此麻煩,王府的院子那么大,畢竟我同師父,在多難山上住的地方相隔不過兩步,屋子挨著屋子,已經住許多年了,沒那么多忌諱。”
夏訴霜推脫“建京王府到底不同于山野,不該如此沒有規矩,從前你是孩子,如今大了,男女有別,還是分開吧。”
老王妃喝著茶,聽她說寒鴉司司主沒規矩,感嘆果然是當師父的。
“可徒兒行動不便,住得太遠,有些事要和師父請教一二,怕是不方便,況且,師父從未將我當男子,我也未當師父是女子,何苦作態。”
夏訴霜還想回嘴,可老王妃的眼神在二人之間來回,有些欲言又止。
再吵下去就顯得可疑了。
夏訴霜朝老王妃歉意一笑“
那我們師徒二人就在府上打擾了。”
不打擾,老身讓人去收拾院子。”她吩咐貼身侍女去。
老王妃在派人安排了院子就有些困乏,回自己的屋中休息去了。
老晉王如今秘不發喪,府上也不見客,下人們走路都提著步子,連衡安郡主都不露面,處處都清靜不少。
夏訴霜見侍女們進進出出收拾,不好在屋中妨礙,走出廊下。
宋觀穹的輪椅停在院中的銀杏樹下,面對著他要住的屋子,只留一張側顏給她。
此時銀杏葉還沒黃,蔥蘢地蔽著太陽,仍有絲絲縷縷的光穿過樹隙,落在他身上,通身籠了一層柔光,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
昨日斷了師徒關系,今日就住在一塊兒,命運有時真是弄人。
他似有所覺,看了過來,五官愈發容融在疏淺的光線中,可陽光再燦爛,似乎也照不到他心里去。
夏訴霜低頭,自嘲地笑了笑。
她連和阿霽斷絕了關系這種事都不好和人說出口,真要如他昨日所提,二人試著在一起,她更不敢告訴別人二人是什么關系,怕承受異樣的目光。
只怕像看什么惡心的染指年輕后輩的老女人。
也許不是阿霽怕,是她害怕。
思易行難,那原本就是行不通的。
這樣想著,她先邁動了步子,走到宋觀穹身邊。
“你為何會在這兒”
兩人同時開了口,又對上視線。
“昨日老王妃相請,我就來了,順道尋個暫時落腳的地方。”
夏訴霜坐在石凳上,又起身把葉子掃落。
宋觀穹看在眼里,“云麾將軍不是剛被賜了府嗎,我還以為你要去那兒去落腳。”
他昨夜去西越侯府找不到,猜想她大概是投奔周鳳西去了,還派了人去周鳳西的府邸,卻沒見人。
若不是后來周鳳西回了府,宋觀穹真會懷疑他們已經私奔了。
說起周鳳西,夏訴霜就不自在起來。
昨夜,她回去之后,向他坦白了自己和阿霽的事,包括兩個人中藥之后諸般種種。
夏訴霜第一次和人提起這些,告知的人還是周鳳西,她說得萬般艱難,甚至都不敢看他的眼睛。
說完之后,周鳳西也沒有說話,二人之間歷經了長久的沉默。
夏訴霜跟被置在火上燒一樣,低著頭說“若是你在乎的話,咱們就不”
可周鳳西卻握緊她的手腕,繼而將她抱住,“我當然會在意這樣的事,可又不那么在乎,只是更替你感到難受,那原不是你樂意發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