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鳳西怎配她如此付出,他合該去死
夏訴霜難以置信地看著他,像看著一個瘋子。
這陣子他都是這么想的
強烈的失望蔓延在胸口,夏訴霜覺得自己就像個笑話,更沒了解過他。
她點點頭“是,我做的一切都是為了鳳西哥哥,為了他才不擇手段接近你,不然呢”
她竭力要將每一句話扎進宋觀穹心里,
“你當我真會對你這個滿口謊言,不擇手段的人動心宋觀穹,你這輩子都比不過周鳳西一分一毫。”
他痛得不能呼吸,收緊的手幾乎要掐斷她的手臂,只為了不讓那錐心刺骨的痛涌現到臉上,除卻眼底猩紅。
夏訴霜一根根掰開他的手指,慢慢說道“宋觀穹,從今往后,你我一刀兩斷,絕無轉圜。”
夏訴霜推開他,撐起了身體,轉身慢慢離開。
宋觀穹怎么能容許她就這么離開,他死也不肯放手。
“你要走就先殺了我。”
她轉身,一劍刺入宋觀穹的肩膀,眼神決絕,“這一次,我真的會殺了你。”
宋觀穹不閃不避,他握住隙光劍,刺得更深,鮮血涌出,濕透了袖子,他血色褪去,反而笑了起來,“我這兒只有死,沒有與你一刀兩斷的說法,師父動手吧。”
說著,宋觀穹將劍拔了出來,挪到心臟的位置,
“師父要擺脫我,就往這兒刺吧,不然,你帶著周鳳西躲到天涯海角,我都要找出來。”
他一個字一個字鑿在夏訴霜心上“徒兒勢必和師父,糾纏到死。”
夏訴霜握著劍的手指骨泛白,她此刻一點也不冷靜,恨極了他,真想就這么一劍下去,了結掉宋觀穹的性命。
那劍懸在皮肉上,只要刺進去,就能攪碎他的心臟。
可想,和做得到,是兩回事。
見師父下不去手,宋觀穹以為窺見了轉機。
這件事未必不能補救,他可以不殺周鳳西,甚至可以救他,只要師父再給他一次機會。
宋觀穹膝行向前,想靠近她,“師父”
后頸突然被重擊了一下,他悶哼一聲,倒了下去。
最后模糊的視野里,是師父俯身靠近了他。
夏訴霜打暈了宋觀穹,脫力一般拖著劍,默默看了他一會兒,解去了他身上掛著的滄溟劍。
“多難山與你再無干系,這劍我收回了。”
她對他說,也是在對自己說。
那一夜的建京城,除了周將軍突然獲罪被貶,與往日沒什么不同。
天未亮時,徐府門房打著哈欠換班。
“啊”
女使的尖叫聲打破黎明的清靜,不多時,內院和外院一齊亂作一團,主子們的房里無一不染著血腥,徐玟子系,無一存活。
殺人者沒有留下一絲線索,不知所蹤。
一個鼎盛的大家族,就這么在一夕之間,徹底敗落了。
徐府所在的金城坊,隔一條街遍布商鋪,熱鬧得很。
鐵匠吃過早飯,剛開了爐子,就看見幾匹馬快馬風馳電掣地跑了出去,撞翻了幾個攤子也沒有停,看著像是往皇城的方向。
“太師府這是有什么要命的事啊”
“就是,弄得雞飛狗跳的,也不怕金吾衛來抓。”
“現在徐太師都不在了,怎的他們還更囂張起來了”
鐵匠聽著熱鬧,展了展胳膊要開始忙碌,他打算將生鐵煉成黃鐵,再打成農具。
這是一個青衫白裙的姑娘走進了鐵匠鋪,徑直往沸騰著鐵水的爐子走去。
“這位娘子,這兒的危險,你若要什么農具,可以過那邊挑一挑,我打的農具都是”
一錠銀子放在了桌上,她取出的黑布包著的劍,“這個能丟進去嗎”
“這”
鐵匠一看那把寶劍就知不是凡品,怕是從哪個富貴人家的府里偷出來的,要是官府查到他頭上,可怎么辦。
夏訴霜又放了一錠銀子,“這是我師父傳下來的劍,不是偷的。”
鐵匠往外看了一眼,把銀子一收,“我什么都沒看見,您請吧。”
夏訴霜站在鍛造爐前,將滄溟劍細細撫過,隨即丟了進去。
她就站在火爐前,眼睜睜看那柄華貴的寶劍慢慢被火紅的鐵水吞沒,再沒了蹤跡。
至此,再無念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