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多久。
“唔”一聲輕吟,懷中的人動了動。
夏訴霜捂著疼痛欲裂的腦袋,睜開了眼睛。
宋觀穹將她重新丟在一邊,看她慢慢蜷縮起身軀,疼得額上全是冷汗。
宋觀穹盯著看了一會兒,才重新將其抱在懷里,本想喊她師父,又記起她已經逐了他,連劍也熔了,做得絕情,這句“師父”怕是要引她恥笑。
想得委屈,口氣也生硬“棄我而去,這就是你要的結果嗎”
等難熬的疼痛慢慢習慣,夏訴霜去找是誰在跟她說話。
模糊的視野漸漸清晰,眼前是一位年輕的郎君,面容俊美,清雅脫俗,他曜石般的眼睛里是掩飾不住的焦急,但語調卻格外冷淡。
夏訴霜緩慢地眨了一下眼睛。
聲音也如古磬一般好聽,但聽起來有點對她恨鐵不成鋼。
他這人是誰他說的話,她一點也不明白。
“你是誰”她問。
聽他語氣,她大概認識他吧,只是實在不記得了。
為什么她會在這兒,為什么渾身都痛,腦袋更痛
夏訴霜問完使勁搖了搖頭,腦子里一片空白,想不起任何事。
可她腦袋還疼著,說不了一句話又昏了過去,昏迷之前,只看到了郎君驟然睜大,不敢置信的眼睛。
宋觀穹靜止住,連呼吸都不敢有“你說什么”
沒人回答他。
師父已經又昏過去了,睫毛雛鴉一般,從前瑩潤飽滿的唇瓣,因多少地奔波變得干澀缺水。
“你真的不記得了”
昏迷的人仍舊安靜,只有車輪在
碎石路上碾過的響。
宋觀穹抬起了眼,臉仍舊無意識地貼著她的發頂,師父突然記不得他了,是暫時的,還是往后就這樣了
若再記不起
一個大膽的想法慢慢在心底醞釀成型。
宋觀穹在構想中慢慢牽起了唇角,他只怕此生都當不成師父的好徒弟了。
卻也志不在此。
既然要他放手是絕不可能的事,不如就和師父換個身份,兩個人重新開始。
重新開始
不是師徒,而是夫妻。
那些阻礙欺瞞全都被抹去了,只要他掏出一顆心對師父好,她一定也會慢慢鐘情于他的。
心臟被巨大的誘惑鼓動,跳得越來越快,想踐行的念頭越來越強烈。
欲望碾壓過理智。
“就當師父真的葬身西北了,現在,你誰也不是,只是屬于我的。”
宋觀穹低聲仿若囈語,而后在她側臉落下一吻。
這一次,他一定要好好做她的夫君。
“主子,周鳳西找到了。”
宋觀穹將夏訴霜安頓在馬車上,派近水守著,取了一丸丹藥并兩枚銀針收在手中,他并未立刻下車,手指在膝上輪跳。
他轉頭看了一眼夏訴霜。
她什么都不記得,連周鳳西是誰都不知道,今夜死的,只是一個與她無關緊要的人。
想定,宋觀穹才下了馬車。
宋觀穹不讓其他人靠近河邊還在漂浮的皮筏。
周鳳西還沒有醒來,他的烏皮長靴踩上了筏子,劍鞘在河面一掃,水淋漓如雨,潑在了周鳳西臉上。
“咳咳咳”周鳳西翻身撐起身體,立刻回想起昏迷前的事,立刻要去找夏訴霜。
宋觀穹道“不必找了。”
周鳳西身軀一頓,眼底驟然迸發出戾氣“你個混賬,將她帶去哪兒了”
“這兒從頭到尾只有你一個人,我能帶走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