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也彎腰下來,周身所有的聲音瞬時被放大了無數倍,重重的敲擊在耳膜上。
說實在的,今晚上的謝師宴看著豐盛,其實王也沒有吃太多東西,都在應付同學的灌酒,還有家長們各種打聽訣竅上了。
他之前已經在飯店里的洗手間里吐過了幾次,現在肚子里幾乎沒什么東西,再吐只是酸水。
王也吐出一灘酸水,四周似乎有人停下來,有人過來問他到底發生了什么事,需不需要幫助。
“你還好吧”七年前在湖邊如出一轍的聲音。
王也下意識抬頭,徑直撞入那雙眼睛里。
年輕女孩手里的烤串這個時候,已經不知道去哪兒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瓶礦泉水。她把礦泉水擰開遞過去。
王也接過來,礦泉水是常溫的,喝到嘴里,把酸水的味道沖淡。
“要不要去醫院”
年輕女孩和他一塊兒蹲在路邊,見他的狀態似乎好了點,又從包里拿出一小包清風,拆了遞給他。
王也這才察覺到自己現在可謂是涕淚橫流,形象著實不太好看,“不好意思啊。”
他有些不好意思,紙巾胡亂的把一團糟的臉上勉強收拾干凈。
“不用,”
面前的女孩和七年前沒有任何改變,甚至和1983年的那張相片,也沒有絲毫變化。
時間在她身上,似乎已經停滯了下來,沒有給她留下半點痕跡。
“內啥,謝謝你了啊。”
王也扭頭笑道。
他這會兒模樣估計挺難看,他不經意瞥見自己面前那一灘吐出的酸水。臉上熱得像是有火在燒。
他站起身,心依然跳得很快,他緊張到掌心里都起了一層汗。
年輕女孩歪著頭打量了他小會,王也用力的想話題,平日里應付各種人際關系得心應手。這個時候,不知道是不是之前喝的酒,還是接連吐了兩回,直接把腦子給干蒙了。反他現在死活想不到任何話題,只能和她兩兩對視。
木槿正在打量面前十七歲的王也,比起二十六歲的王也,很是稚嫩。現在王也身材有這個年紀少年的瘦削高挑,鍋蓋學生頭恰到好處的落了幾縷到眼前。
這會兒的王道長,其實有點兒二十六歲時候那股慵懶勁的苗頭了,不過這個時候,他的眼睛十分清亮,內里充斥著少年人的誠摯。
好歹是比他小時候要順眼多了,天知道她把十歲的王也撈出來的時候,錯眼差點沒看成蠟筆小新。尤其那兩道粗眉毛,簡直蠟筆小新本新,看得她恨不得馬上跑走,再也不出現在王也面前。
還好,他十幾歲的時候還能看。
“你父母呢不去醫院的話,那要不要讓你父母過來”她從包里掏出手機,“我給你父母打電話吧”
王也摸著后腦勺,笑得似乎有些不好意思,“真不用,我這不是好好的么”
這是真的,在武當山上打了幾年的太極,太極不說修的出神入化,但是強身健體是一流。剛才難受是難受,可是真的沒有什么事。
姑娘哦了一聲,王也看到她手里的手機,原本凝滯不前的腦子,這會兒轉開了。
“姐,剛才多謝您嘞,要不然留個聯系方式,之后我好謝謝您。”
木槿笑了,她總覺得十七歲的王也,比起二十六歲的,要直接坦白的多,
“這就不用了,”她笑,“這個號碼我用不久,給你留了也沒用。”
她說著,低頭從挎包里摸出一顆薄荷糖,遞給面前的少年,“吃這個可以讓口里舒服一點。”
伸手接糖的時候,不免有肢體接觸,夏日里肌膚被高溫烘的滾燙,即使入夜,也是滾熱的。但是她的肌膚卻泛著一股涼意。
那冰涼輕滑的觸碰,在一片夏天的炎熱里,格外分明。
王也感覺和她觸碰過的地方,有火燒似的,偏偏又和被日頭曬的感覺不同。
北京的夏夜比白天里要涼快不少,但王也在這個涼爽的晚上,額頭汗珠直冒。
薄荷糖在嘴里被舌頭卷著滾來滾去,嘴里殘留的那點酸味都已經沒了。
“姐姐是第一次來北京嗎”
王也問。
這個時候簋街最熱鬧,原本就不怎么寬闊的人行道上,全都是行人,顯得有幾分擁擠。
兩人隔著一段距離,中間時不時有人穿過。
“以前來過,不過沒怎么出來玩兒。”
上周目走北京劇情,來了沒多久,就光顧著生病了。
王也咕咚一下把嘴里的薄荷糖吞回去,“那您可是遇見對的人了。”
滿嘴清涼壓不住亂跳的心,他掌心黏膩,“我可知道哪兒最好玩,哪兒的烤鴨更好吃。”
“您啊,來這么一趟,不好好到處玩,那不挺可惜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