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桑的呼吸越來越弱。
心神紛亂,子苓猛地吐出一口血,他知道,若是今日桑桑死在自己懷中,他的道心有損,這將會成為他永遠的心魔。
他緩緩將手放在桑桑頭頂,將全身的靈力都灌輸進去。
他會讓桑桑活下去,無論用什么方法。
此時此刻,他無比慶幸桑桑擁有天蒼狼血脈,強悍的血脈能讓它承受住靈力灌溉,哪怕經脈破損也能有活下去的希望。
此刻這一幕若是讓旁人看到,定會驚呼,所謂名門正道,自詡光明磊落的修真界魁首,竟也知道這些被人不齒的腌臜手段。
子苓要將桑桑變為他的妖奴。
人族為了滿足欲念,同時又為了不被妖族反噬,研究出一套可以將靈獸變為妖奴的手段。
只要將全身靈力灌入到靈獸體內,同時佐以特定的主仆契約,便可以強迫靈獸化為人形。
用這種方式化為人形的靈獸,人形會永久地殘留妖族特征。
靈力控制下,懷中氣息微弱的小白狼桑桑整個兒蜷縮成一團,骨骼變形帶來令人牙酸的割裂聲,它難以忍受這股疼痛,低聲虛弱地呻吟。
子苓一邊念咒,一邊以手做撫,用肢體接觸傳遞的溫度告訴它。
別怕,活下去。
桑桑的身軀承受到達極限。
伴隨著身體的變化,子苓將一道契約穩穩地打入桑桑體內,觸及到它腦海中另一道熟悉氣息時,他略一皺眉,隨即毫不猶豫地將那道氣息抹除。
懷中抱著的毛絨絨的軀殼在他的注視下,煥發出盈盈生機。
屋內昏暗,卻無法遮掩她瑩白如玉的肌膚,雪白的長發堪堪遮住大半,卻仍能從中窺見隱隱春光,纖細的腳踝交疊,圓潤的腳趾此刻因疼痛而蜷縮,一雙藕臂松松搭在他肩上。
子苓有所準備,仍被眼前忽然出現的美景一驚,此刻,他似乎忽然意識到,白狼桑桑是如此脆弱美麗的女子。
帶有男子體溫的白色長袍裹住她的身體,子苓將她打橫抱起,懷中是與抱著小狼桑桑時完全不同的觸感。
他本以為哪怕桑桑變成人形,在他心中也永遠是那只可憐可愛,有著清澈純凈眼眸的靈獸,不曾想是他高估了自己。
喉嚨干澀發癢,子苓定了定心神,將桑桑抱到床上,單就他的衣衫只能遮住肌膚,卻不能隱藏身形,他干脆用被子將桑桑裹住,替她拭去額前的薄汗。
被子上滿是他的氣息,桑桑原本還帶有哭腔地哼哼,被裹住之后鼻尖微微聳動,聞到熟悉的味道,不再掙扎,安心地沉沉睡去。
這時候,子苓穩住心神仔細檢查她的情況。
桑桑的發間探出兩只毛絨絨的獸耳。
這耳朵同她還是小狼的時候一般大小,在小狼身上恰恰好,生在閉著眼睛的少女身上瞧著便有些大,更襯得她的小臉只有巴掌大。
在他的注視下,一只耳朵不安的向后折了折。
被子里有一團鼓起。
這時候情況特殊,不該講究男女大防,但子苓還是尷尬地假意咳嗽兩聲,竭力不觸碰到別部位,檢查桑桑身上異于常人的地方。
他心下微沉。
化形時桑桑的情況太過糟糕,以至于獸類殘存的特征也格外明顯,除了兩只獸耳以外,桑桑尾椎處還有一條毛絨絨的尾巴。
尋常妖奴身上只有一處獸型特征,桑桑卻有兩處。
他心中憐惜更甚。
只很快,這股憐惜便被桑桑的動作打散,檢查身體的時候被子被打開,冷風往里灌,沒了皮毛保護,桑桑瑟縮著尋找熱源。
她緊緊閉著眼,和剛出生的幼獸尋求母親庇佑一般,慢慢往身邊唯一讓她感到安心的人身上挪。
子苓僵在原地一動不動。
直到桑桑將自己整個柔軟的身體塞進一處安全的懷抱,她才停下嘴里不自覺發出的嬌哼,拖著疲憊的身體沉沉睡去。
黑暗中,良久,那位如仙人般高不可攀的男人輕輕收攏手臂,望著懷里女子的目光極為掙扎,好一會兒,才沉沉的、無奈的嘆出一口濁氣。
“桑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