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也不知道子苓去了哪里。
掌門和柳和玉一直守在院內,卻絲毫不曾察覺到有人離開,掌門心下一沉,只怕如今他早已不是子苓的對手了。
他此刻迫切地想要知道子苓的情況,想要多詢問一些信息,但看到桑桑滿臉疲倦,腳步虛浮,還是按捺住了自己。
這雖然不知道師弟現在是什么想法,但桑夏目前仍是他親口承認的道侶,他總不好不讓弟妹休息,免得到時候師弟回來還要怪他不體諒弟妹。
這么想著,掌門帶著愁容寬慰了桑桑幾句,讓她好好休息不要多慮,自己背著手,像個滄桑的老父親,晃晃悠悠走下山了。
柳和玉等看不到師父的背影了,才開口關切問詢“桑桑,你還好吧”
桑桑昨晚被折騰得不輕,滿臉倦容沖柳和玉笑了笑,眼皮慢慢下滑,忽得暈倒在他面前。
柳和玉一直注意著她的情況,第一時間接住她軟乎乎的身體,心下一陣緊張,簡單檢查后發現她因為過于疲倦昏睡過去,才放下心來。
他將桑桑打橫抱起,進屋想將她放到床榻上,卻在看到床上寢具時一愣。
是一套他從未見過的碎花被褥,那些碎花仔細一瞧,原是一只只小巧的白狼,和桑桑的原型一般模樣。
柳和玉再一次清晰認識到子苓仙尊對桑桑的愛意,恐怕不只是為了負起責任那么簡單。
他從前雖然接受了仙尊和桑桑結為道侶的事實,但內心深處缺乏對桑桑的敬意,很大程度上是他不認為仙尊真的有那么愛桑桑。
子苓仙尊,在他心中始終是如同天邊皎月一般的人物,他從未想過明月會自愿從云端走下來,和普普通通的小狼妖桑桑在一起。
桑桑當初還是由他一路抱回的宗門。
柳和玉一直覺得仙尊是因為意外得了桑桑的清白,為了保護可憐無依的小狼才宣稱與她在一起,才處處妥帖照料。可看到那床極為平凡,平凡到與仙尊住所格格不入的寢具,他才恍然發現,原來在他沒有注意到的地方,是仙尊甘愿為桑桑墜入凡塵。
他沉默地將桑桑放到床上,替她蓋好被子,無言地注視著她眉間疲倦,緩緩伸手,輕輕的,揉了揉她的眉間。
這是他最后一次放縱。
次日,桑桑醒來,和掌門見面后開口第一句話便是“我要去尋他。”
掌門愣住,看了看這只柔弱的小狼妖,勸道“你孤身出去過于危險,若是遭遇什么不測,我無法向師弟交代,桑夏,你還是留在宗門里等子苓回來吧。”
“若是他再也不想回來呢”桑桑這時候異常固執,十分堅決,“我能感覺到他沒有走遠。”
她捂住胸口,滿是擔憂“他需要我,我知道。”
掌門看著她,原本心中那一絲警惕終于慢慢放下,這一次真心實意為她考慮“他決定離開便是不想再傷害你,子苓有自己的道路要走,旁人無法過多干涉,即便是道侶也一樣,你還是留在宗門內,我會派人暗中保護你”
他自認為苦口婆心地分析了利弊,只要桑桑明白事理,就應當聽從他的建議,沒想到她聽完之后沉默片刻,仍堅持要去尋找子苓。
這讓掌門頗為頭疼,言辭中不免帶上怨懟“你去找他有什么用,除了給他增添負擔外還能做什么”
話剛出口他便后悔了,他一個活了幾千年的人修,怎么可以對一只才剛剛化形沒多久的妖修發脾氣,這妖修還是他師弟的道侶。
桑桑挨罵后,耳朵軟趴趴耷拉下來,淚眼汪汪卻仍頂著壓力邊抽抽搭搭邊道“師父需要我的夫君需要我,我知道的,他需要我。”
掌門很是頭疼,試圖和她解釋“人修要磨煉心性,成仙之路本就艱難險阻,他必須學會一個人面對,有些事情外人幫不了他,你就算去了也只能徒增煩惱,何必執著于此。”
“桑桑不是外人,桑桑是內人。”她說,“我不懂你們的規矩,可我知道感到傷心痛苦的時候我不想一個人孤獨地死去,我不想他一個人,我要陪著他,無論會發生什么,我都要陪著他。”
“”
掌門無言以對。
沒有人知道該去哪里尋找子苓,但桑桑摸了摸心口,背著一個裝滿糖葫蘆的小布包閉著眼選了個方向就出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