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硯站著不動,他高出姚芙綿不少,低頭看她。
若他方才沒聽錯,姚芙綿喊的應該是“夫君”。
周遭寂靜半晌,姚芙綿臉上掛著的笑一分不減。江硯目光下移,落在她懷里捧著的用荷葉包裹的黃杏上。
他無動于衷,聲音卻溫和。
“不必了,多謝姚娘子好意。”
有許多人想要對江硯示好,而他向來一視同仁,幾乎從未接受過誰的好意。
姚芙綿對此有所聽聞,被拒絕也不覺難堪,抿了下唇復揚起,問道“郎君可是要出門”
被耽擱了一點時辰,江硯面上不見一絲煩躁,仍平和地回“要與宋世子去席會。”
姚芙綿沒有理由再留下江硯,與他說了幾句告辭的話,只是看著仍有幾分欲言又止。
江硯看得清楚,他原可就此轉身離開,只是姚芙綿面上的糾結之色太過明顯,江硯便問道“姚娘子若還有其他事,但說無妨。”
“芙綿初來洛陽有許多事不熟悉,有需請教之處可否找郎君”姚芙綿面露希冀。
“自然可以。”
江硯博學多廣,本就有許多名士向他請教,他從來不吝。
然他答應是一回事,姚芙綿能不能找得到他人則是另外一回事。
聽得他如此回答,姚芙綿便彎起眼笑了,柔聲道“多謝郎君。”
*
江府來了一位自稱與江硯有婚約的姑娘,這個消息悄悄在世族之間傳開。
他們既好奇這位娘子是何模樣,又驚于江硯的婚事已定下,尚且不知真相如何,但有意與江家結親的人都在暗中關注此事進展。
不乏有與江馥交好的女郎,借著來找江馥的名義想瞧一瞧那女郎芳容。
江馥哪里不知這些人的別有用心,不想被利用,在他們將話題拐到姚芙綿時總是避而不答,那些人便識趣地不再問。
最后有人提到兩日后李文蓁要在府里辦個賞花宴,問江馥去不去。
李文蓁的父親是當今太尉,她舉辦的宴席會有許多貴女應邀前往。
只是江馥與李文蓁有些過節,即使李文蓁給她請帖她也不一定會去。
江馥本不打算去,卻聽方才那問話的女郎繼續說道“府上既還有另一位姑娘,你可攜她一道去。”
聽得如此,江馥突然改了想法。
她想起那日看見姚芙綿從皓月居必經的小徑出來,姚芙綿竟敢不顧她的警告,妄想去糾纏江硯。
李文蓁同樣不喜江馥,但礙于顏面二人見面時總是客套居多,不會在明面上給對方難堪。
但姚芙綿就不一定了。
李文蓁不敢對江馥怎么樣,但姚芙綿只是江家一個借住的表姑娘,地位如何跟江馥相比
江馥帶她過去,姚芙綿少不了要被李文蓁為難一番。
“我自然要去。”
江馥說了這么一句,總算沒有人再打探姚芙綿的事,就等著花宴到來。
*
有侍女帶著江馥的話來琉纓院找姚芙綿,讓姚芙綿兩日后跟著她去李府的賞花宴。
錦竹聽時很歡喜“娘子,這可是你結識其他貴女的好機會。”
姚芙綿在洛陽沒什么好友,閑暇時不是寫信寄往家中,便是謄抄書籍。
錦竹天真地認為這是江馥在對姚芙綿展示友好,姚芙綿則不以為然。
那日江馥打量她的、略帶鄙夷的目光姚芙綿還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