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離酉時還有一刻,未到江硯歇下的時辰。
見江硯目光都落在書頁上,姚芙綿只好找話引起江硯的注意。
她面露憂愁,語氣后怕:“方才那人……有些可怕……一直跟著我從大殿走到這里。”
江硯放下書看過來。“侍衛就在不遠處,他不敢對你如何。”
姚芙綿輕輕頷首,似乎被江硯的話安慰到,臉色瞧著放松許多。
安靜片刻后,姚芙綿輕柔的嗓音又響起。
“表哥不好奇我去大殿所求何事嗎?”
燭火在她眼中跳躍,仿若落進她眸中的星輝,璀璨奪目。
江硯清楚他即便不追問姚芙綿也會自顧自說下去,她在他面前想說的話一定要說出來讓他聽見才肯罷休。
“何事。”
姚芙綿飛快看他一眼,又含羞帶笑地垂下眼睫:“自然是去求姻緣……”
姚芙綿點到為止,以她迄今為止向江硯表露的心意,江硯不會不明白她這句話是什么意思。
自然是求與他的姻緣。
然只有姚芙綿清楚,方才她在大殿的近一個時辰里,心中懇求的無一句與姻緣有關。
畢竟,姻緣這種事,求人不如靠己。
江硯心中猜到,一時默然。
她心中似乎一直篤定會與他成婚。
待父親書信傳來,此事便會做了結……
姚芙綿看著江硯的神情,猜到他已經明白自己的意思,并不需要他表態。
“那人想必已經離開,我先回去了。”她對江硯笑笑,“表哥早些歇息。”
“嗯。”
*
天亮之后,一行人用過山寺的早食便要出發,此刻日頭還不是很濃烈。
昨日來此的崔忱兄妹也要在今日下山,兩方人在寺門口遇上。
崔忱見到姚芙綿時幾乎是雙眼一亮,卻聽得身旁的妹妹似是驚疑地喊了一句“姨母”。
崔忱這才去看中間那位雍容華貴的婦人,認出其來。
大夫人這才注意到他們兄妹二人,面露驚喜,和藹笑道:“阿忱、阿瑗。”
崔忱兄妹的母親與大夫人是手帕交。
崔忱走上前同大夫人問好。
因他只是與妹妹二人前來,只帶兩名侍從,又是昨日才來,才不曾與大夫人碰上一面。
大夫人未料到竟會在此遇到故人之子,一番寒暄之后兩方人一同下山去。
大夫人問及二人來此緣由,崔忱只道與妹妹來還愿,顧及妹妹的薄臉皮不曾提起妹妹求姻緣一事。
小徑狹窄,是以大夫人被崔氏兄妹攙扶著走在前方,而江硯與姚芙綿則在后面。
崔忱極力克制自己不往后面看去,只在大夫人提及江硯時,才順勢回頭,目光經過江硯后又落在姚芙綿身上。
姚芙綿只當看不見。
登山是累,下山是受罪。
姚芙綿每踩一步都感覺足底發虛,膝蓋那處又疼又酸軟,雙腿幾乎顫抖。
大夫人已經向崔忱兄妹介紹過江硯與姚芙綿二人,崔忱在一次與江硯探討之后,目光落在姚芙綿身上,說道:“姚娘子瞧著似乎有些不適,可否需要歇一會兒?”
日頭逐漸微弱,竟是有要起雨的勢頭,更耽誤不得。
姚芙綿只笑道:“無妨。”
大夫人回頭看去,見姚芙綿果真臉色蒼白,隨即擔憂地皺了眉頭。
而此時烏云已經聚到一處,越來越濃密,若是下雨,山路會變得泥濘更加難行。
大夫人經過一番思慮,決定讓崔氏兄妹先隨她回去,而姚芙綿在此休息一陣,再讓江硯陪同她下去。
大夫人似提醒地叮囑道:“懷云,你身為兄長,要多照看芙綿。”</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