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岐致的父親衛國公宋祎,據聞也曾與姚淵一同上陣殺敵過,然宋祎寡言少語,自宋岐致母親病逝后越發沉默,鮮少會與宋岐致推心置腹,只偶爾問及一兩句他的讀書情況,不曾關切過他日常去做何事。
何況他好戰,何處有戰事便去何處,極少會在洛陽久待。他上回在洛陽還是半年前的事。
宋岐致會得知宋祎與姚淵相識,還是母親生前提過一兩句。
提到父親,姚芙綿臉上便帶了笑。
她自幼失恃,連母親的模樣都記不太清,讀書識字均是父親一人教導她。
兩人難免多說了幾句,在又談及那只兔子之后,江硯恰好回來。
姚芙綿喊了他一聲,又想到宋岐致來找他是有要緊事,于是在經過江硯身邊時,眉眼低垂,似嬌似怯,只用他們二人才聽得到的聲音道:“表哥今夜來我房中找我。”
江硯從容地應下。
宋岐致看得一晃,即便清楚姚芙綿比他從前見過的女郎還要嬌美,此刻又見到她這模樣,他想,世間應沒有男子可以拒絕她的任何請求。
之后姚芙綿離開,宋岐致回過神,與江硯說起他來此的目的。
宋岐致將及弱冠,前幾日宋祎來信問及他今后當如何。
宋岐致性子偏愛閑散自由,自是不想要被朝事困住,正好上洛郡郡守前一陣子告老,他意欲去填補。
他問江硯:“你認為如何?”
宋岐致生性恣意,想做何便做何,不受旁人牽制。
江硯道:“若這是你本愿,又何需問旁人。無愧于心便是。”
宋岐致笑笑。他心中確有定奪,只是仍不知這么選擇是否正確,故而想尋求江硯的認可。
他又問了江硯幾句,方才離去。
宋岐致離開后,江硯看著方才他與姚芙綿二人的位置,沉默不語。
肅寂過來稟道:“公子,大夫人請您過去一趟。”
江硯應一聲,片刻后才去找大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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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夫人見到江硯來,笑著與他道:“之前你姨母讓阿忱拿那些硯臺過來,怎好平白受人家好意,我這里備了些回禮,你看看何時有空,替我去一趟博陵。”
江硯溫順地應下:“孩兒知了。”
大夫人滿意地頷首,又道:“我見阿忱似乎對芙綿有意,若是他們二人能結合,與你的婚事也可作罷。此事你如何看待?”
江硯垂下眼,神色不明,只道:“孩兒與崔郎君接觸不甚多,不知全貌,無從置評。”
然博陵崔氏也是有名的望族,崔忱又是嫡子,崔家人亦不一定會接受姚芙綿。
“阿忱既有意,若是肯娶她,我會書信一封勸說他母親。”大夫人嘆口氣,“此事若能成,對芙綿也是一件好事。”
“你此回去博陵,便替我向你姨母探探。”大夫人叮囑道。
江硯恭敬應下。
“懷云,你要清楚你身上的責任,芙綿并非你的良配。你是江氏未來的家主,如今何人婚配不是講究門當戶對,只有那等高門貴女才配得上你的身份。”大夫人看著他,一如既往地和藹,“待你父親書信傳來,即便此事是你父親定下,母親也會盡力替你周旋。”
“你與她做一對表兄妹即可,即便她如其他女郎對你心生愛慕,你亦不可有旁的心思。”
江硯恭敬孝順,從來未忤逆過她的意思,大夫人清楚江硯心中有數。
“你這幾日忙于朝事也乏了,回去歇息吧。”
江硯告辭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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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姚芙綿抄錄完經文,聽到窗邊的動靜,不是去將窗戶打開,而是直接去開門。
“表哥。”她小聲叫了江硯一句,在江硯望過來時朝他招手,“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