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芙綿如今在江府繼續住著,但她一成婚后便會離開江府,江馥每每想起此事便會感到一陣煩悶。
她與姚芙綿交談甚歡,從未見過她這般好相與的女郎,不由得心中不舍。
姚芙綿寬慰道:“馥娘莫要不樂,我會時常來看望你。”
江馥這才好受些。
她想起江硯,想到姚芙綿這段時日都與宋岐致待在一處,如今都開始算吉日,不知江硯心中會如何想。
轉念一想,如此也好。
若是姚芙綿與江硯,必會遭到重重阻攔,如今這般也是各有各的姻緣。
然江馥完全料到江硯會來找自己,讓他與姚芙綿單獨見一見。
江硯面容是一如既往地溫緩:“只是與她說幾句話,不會如何。你可在一旁看著。”
姚芙綿有意避著他,他若是執意與她相見,只會惹她躲得更遠。
江硯從未主動找過自己請求什么事,江馥幾乎想也未想地應答下來。
何況她認為他們二人將事情說開對彼此都好。
于是,江馥當日便將姚芙綿叫去她的院落。
待姚芙綿到了之后,江馥讓家仆都退下,再與姚芙綿坦白:“芙娘,是我堂兄要見你。”
姚芙綿微微一愣,就聽江馥繼續說道:“你放心,堂兄只是與你說幾句話,我會在一旁看著,你……若不想說了,可隨時喚我。”
江馥既如此說,姚芙綿也沒什么好拒絕的,何況再躲避江硯只會顯得她更加心虛。
她垂著眼應下。
江馥便走到一邊,而后江硯從另一處走過來,他雙手負在身后,步子從容和緩地走到姚芙綿面前,看著她,輕笑道:“芙娘,你怎的這幾日都不敢見我?”
姚芙綿看他一眼又低下頭,嗓音悶澀。
“我知與表哥再無可能,見到表哥只會心中難受……”
江硯注視著她,在心中冷笑。
姚芙綿這幾日有多快樂他可都看在眼里。
“我不是叫你同從前那般便可,婚約之事我會處理。”江硯嗓音寡淡,睨著她烏黑的發頂,“你的行為倒是與我的囑咐相悖。”
姚芙綿擡起臉,眼尾已經泛紅:“我已經與表哥說清楚……你我之前哪還有什么可能,不若早早斷干凈,免得彼此再受折磨。”
江硯神色漠然,姚芙綿這番撇清關系的話語在他意料之中。
他一手擡起,在姚芙綿面前攤開掌心,問她:“你可記得此物?”
姚芙綿看著他手心用干枯的草枝編出來的蝴蝶,反應好一會兒才想起來,這不是她曾經送過江硯的嗎?未曾想到他居然還留著。
“記得,這是我送表哥的。”
江硯頷首,又問:“還記得你那時說過的話嗎?”
姚芙綿不必想都清楚自己那時必定說了許多甜言蜜語,她在江硯面前說的話都大差不差,無非都是同他表白心意,讓他知曉自己有多愛慕他。
她只記得那時自己與江硯賠罪,具體說了什么已記不清,仍是乖順地頷首:“自然記得。
江硯唇角緩緩勾出笑:“所說均是出自真心?”
姚芙綿心下一涼,背后霎時冒出一層冷汗。她不禁懷疑江硯是否發現什么,可她從前表露情意時情真意切,江硯不該起疑心才是。
她重重頷首,低著頭鄭重道:“我不曾欺騙過表哥,我對表哥說過的話都是肺腑之言。”
她的嗓音已含了哭腔:“婚約是父輩定下,我亦是身不由己,不過是遵照父親的意愿與宋世子結緣。從前對待表哥的情意都是出自我本心,只是看清局勢,明白我與表哥再無可能,只好忍痛放下對表哥的情意,表哥竟因此懷疑我的真心,實在令芙綿難過。”
騙子。
江硯冷眼看著她哭訴。
姚芙綿此刻在他面前哭得有多委屈難過,與宋岐致待在一起時,便笑得有多開懷歡樂。
一個徹頭徹尾的騙子。
她只怕是在心中慶幸與她有婚約之人不是他,不必往后余生都對著他這么一個迂腐無趣之人。
姚芙綿低著頭,因此也未注意到江硯眼底加深的濃郁之色。
她還在小聲啜泣。
“表哥白璧無瑕,洛陽有許多貴女愛慕你,芙綿也不過是其中最無足輕重的那個,如何配得上表哥。表哥日后的姻緣必定美滿幸福,往后回想起來也會認為你我早日了斷是件幸事。”
姚芙綿說了許多,都不見江硯有什么反應,不由得擡頭去看。
江硯目光始終落在她身上,看著她面頰上那顆淚珠滑落到下頜,再掉落到她的衣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