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既愿意為她不惜做到這般地步,為父便不強求你放棄她。只是——”江巍像從前無數次地那般,命令似的提醒,“讓她再不出現在人前,或再不出現在人世,你自己抉擇。”
只要江硯的舉動不為旁人所知,那便沒什么可指摘的。
“你母親已在替你挑選適齡的女郎,你這幾日便選一個,盡快將婚事定下。”
大夫人早已將江硯的所作所為于信中告知,江巍既意外,可又認為很合理。
愛慕一個求而不得之人的滋味,江巍也曾體會過,是以,他在得知江硯的事之后,便未想過要拆散,只是此事到底是不能為人所知。
江硯從未忤逆過族中長輩命令或是教導,江巍深知這點,認為自己寬容地讓江硯繼續留住姚芙綿,江硯會識相地聽從他的命令。
然而江巍等了好片刻,江硯都不像從前那般立刻應允下他的話,不由得擡頭看去。
“恕孩兒無法聽從。”
江巍皺起眉,神色更加威嚴。他聲音平靜,卻含有威壓:“懷云,你是要忤逆為父嗎?”
江硯作揖垂首,依舊恭敬:“姚芙綿是孩兒此生唯一認定的妻子,除了她,旁人都不可。”
聽到江硯這話,江巍只感到好笑。
情愛在家世榮辱面前,不值一提。
江硯在對這些事的處理上,還是太過稚嫩。
倘若他將姚芙綿藏好,莫要被第三人知曉,便無人可拿他如何。他依舊會是前途無量的江氏大公子,再娶門第適配的女郎做夫人,既能保住他的名聲,家族的根基亦能更加牢固穩定。
當今有名的儒士總是自詡清高,不屑于做出娶小妾這樣的事,若是妻子尚在便娶小妾,這等行徑難免被人恥笑,高風亮節的品行也要跟著低人一等。
但這些人背地里是否有養外室,養了幾個,又有誰清楚。
然而江硯的舉動,不但被江巍知曉了,甚至連他母親都瞞不過。
江巍恍然想到什么,以江硯的才智,他若是真想將姚芙綿安安穩穩地困在自己身邊,可以做到百無一漏。
這便說明,他從一開始便未想過要徹底的隱瞞。
“懷云,你當真不聽為父勸告?”江巍的臉色已不似方才平和,隱隱帶了怒意。
“孩兒自有分寸。”江硯今夜違逆他的次數比以往二十來年加起來都多,江巍身為家主的威嚴好似受到挑釁,讓他控制不住地發怒。
“你當真是糊涂。”
好言相勸不聽,既如此,江巍便也只能出手,讓江硯明白他所做的一切是多么不值。
*
落日后,姚芙綿并未等到江硯回來。比起擔憂江硯出了情況,姚芙綿更氣的是他的失言。
煩悶過后,姚芙綿無奈嘆氣,猜想興許是江巍回來,父子二人有許多事要談,江硯才脫不開身。
既如此,他便不能遣個人來告知她,讓她不必白等嗎?
好不容易盼著有一日能出去,姚芙綿還在期許江硯若是早些回來,還可再出門,眼下最后一點希望也見底。
到了夜里,只有江硯的隨身侍從肅煉回來,姚芙綿便只好問他。
“表哥被什么事絆住了?”
肅煉恭敬地回答。
“大公子被明公罰在祠堂禁閉思過。”
姚芙綿愣住。
她猜想了江硯今夜無法回來的許多可能,獨獨未料到會是被江巍處罰。
江巍方回來,江硯為人處世又周到有禮,無從置喙,究竟是何事才會讓江巍怒不可遏到處罰江硯。
姚芙綿百思不得其,只好問肅煉。
“表哥犯了何事,才會被江家主責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