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第八十八章
這一覺睡得姚芙綿極其痛苦。她本想緩解頭疼,不料醒來渾身更難受了。
早在她睡夢時江硯便讓人去請醫士,守衛忌憚江硯的身份,又不敢冒然答應,請示完李騫,李騫才大發慈悲讓人帶著醫士過來。
見過姚芙綿情況后,醫士說道:“應當是受涼了,加之今歲幽州更加冷寒,這位女郎身子骨受不住。”
醫士又道:“從女郎脈象來看,想必是整日呆在室內,鮮少外出?實則不然,越冷,越不該久坐,屋中門窗也要盡量保持通暢,以免滋生病氣。”
想到自己最近總是關緊門窗、蜷在炭火堆前取暖,姚芙綿低下頭,不敢反駁。
“多謝先生。”江硯溫聲開口。
醫士是李騫從外面隨意尋來的,也不知二人犯了何事被困于此,見兩人模樣清正,又溫而有禮,便開了幾服藥,叮囑每日煎服,再說了一番需要注意的事。
“這病拖不得,萬一變成其他病癥可就麻煩了。若是久不見好轉,最好還是去那些稍暖和的地方暫住一陣,待春日不那么冷時再回來。”
江硯一一應下。
藥需煎服,李騫卻沒再那么好心。
“暫且死不了不就行了,我管她那么多做什么?別忘了你們二人眼下是什么處境。”
“不過——”他又話鋒一轉,挑眉笑道,“你若答應歸順平南王,立刻便可離開這座牢獄,到時無論你想做什么、煎多少藥,都無人管得了。”
李騫原本對勸降江硯一事不是很大把握,熟料姚芙綿在這節骨眼上得了風寒,簡直天助他也。
見李騫還在那處勸說,姚芙綿被氣得更加頭疼,偏偏渾身乏力,無法站起來罵李騫。
“表哥……別理他……”
“既如此,姚娘子便等死吧。”李騫皮笑肉不笑,離開時回頭看一眼,“總歸受罪的人是你。”
姚芙綿想,只是風寒,興許挺一挺便挨過去了。她巴不得不用喝那些又苦又澀的黑色藥汁。
她轉過頭,發現江硯深深斂眉,臉色有些難看。
她語氣佯裝輕快:“不過是風寒,我身子好著呢,沒準過兩日便好全了。”
即便如此,江硯的臉色也未好轉。
是他近來繁忙,疏忽對姚芙綿的照料,又不忍見她受凍,才放任她日日關緊門窗圍在炭火前,這才得了病氣。
江硯一直沉默不語地將她緊緊摟在懷里,好似一松手她便會消失不見。
起初姚芙綿不認為這風寒能有多嚴重,直到腦袋越發暈沉,嗓子也像含了刀片,一吞咽便疼得她眼冒淚花,連說話都有氣無力。
傍晚太陽落山,牢中的光亮逐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囂張的刺骨寒風。
姚芙綿躲在江硯懷里,半夢半醒,清醒不過片刻又昏昏沉沉地睡去,幾乎是到了神思恍惚的地步,分不清虛幻和現實。
夜里姚芙綿高熱不退,口中喃喃說著囈語,直至天亮,才安靜下來。
江硯一夜無眠,在日光透過小窗灑落下來時,他喚了姚芙綿幾聲。
無人回應。
姚芙綿臉頰酡紅,呼出來的氣息灼熱發燙,又對江硯的聲音毫無反應。
江硯只有盯著她胸口的起伏,才能感到片刻的安心。
可他突然又害怕姚芙綿會這般沉睡不醒……
*
聽到有人在喚她,姚芙綿本不想理會,后來意識逐漸清醒,她才聽出語氣中的慌亂和無措。
她所熟識的江硯,無論面對何事,向來都是云淡風輕的,不曾露出過這般焦躁不安的情緒。
她這才不情不愿睜開眼:“你干嘛吵醒我?”
一開口,她的嗓音已經沙啞得聽不出來原本的語調。</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