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
“她們在里面潑了水,長凳上全是濕的。”月桃說著,將車簾整個掀上來。
茶壺倒在地上,壺蓋滾落到了車沿。明薇上了馬車,伸手在長凳上拂過,觸到一股冰冷的潮濕感。又試了另一側的凳子,也是濕的。
顯然是沒法坐了。
“她們太陰險太可恨了。若不是大姑娘惺惺作態,說不定,我們現在就坐著侯爺的馬車呢。”
“月桃”明薇皺眉。
“是奴婢說錯話了,娘子別氣。”
明薇搖頭沒有說什么,只對車夫吩咐“走吧。”
太陽已落下了山去,僅有的一絲霞光也從天邊消失。暗色一點點暈開,宛若懸浮在濁流中的泥沙,漸漸侵蝕了整個世界。
明薇掀開車簾,看了一眼天色,對車夫吩咐“快一些。”
車夫也感覺到了緊迫,“好勒。貴人請坐好。”高高揚起馬鞭,“啪”一聲清脆的空響,馬兒揚蹄飛奔。
“咚”厚重的鼓聲從城內傳來。
月桃慌張地抓緊明薇的胳膊“宵禁開始了,娘子怎么辦”話音還未落下,就已聽到鏗鏘的腳步聲響起。
整齊劃一,是巡邏的禁軍。
“宵禁已開始,閑雜人等不準在外逗留”
車外傳來車夫哆哆嗦嗦的聲音“軍爺,馬車里的是我家夫人,我們是安平侯府的。”
“安平侯府的夫人”那聲音嗤笑了一下,“一刻鐘前,安平候的馬車剛從這里經過。車里的若是安平侯府的夫人,怎么沒與安平候一起而且,你這馬車也不是安平候府的馬車。還想騙老子帶走”
明薇坐到潮濕的長凳上,伸手挑開車窗簾子,露出半張臉。
“我便就是安平候夫人,將軍若不信,可去問問安平候。”
那將軍皺了皺眉,在心里暗暗權衡了一下利弊,轉頭對一旁的兵士吩咐了聲。兵士得令,翻身上馬,很快跑遠了。
“此處夜寒風大,夫人不如移步堂口。”將軍指著不遠處的堂口道,“待侯爺來了,也不會呵責我等怠慢了夫人。”
暗沉的建筑棱角尖銳,在幕色里像是一張血盆大口,正虎視眈眈要將她吞入腹中。
堂口是關押違反宵禁之人的地方。
明薇知道這是不相信她。
月桃怕得縮成一團,聲音都打著顫“娘子怎么辦”
明薇安撫地拍了拍月桃,對那將軍道“好。”
明薇如此爽快答應,倒讓那將軍有些不確定了。他原本是想,若明薇心虛反抗,那定就是假冒的,他便可以將之捉拿。
“夫人不用下車,就駕著馬車去便是。”
明薇長松了一口,對那將軍感激地笑了笑“如此多謝。”
車簾落下,將軍久久不能回神,他并不是貪戀美色之人,卻仍是被這嫣然一笑,攝去了心神。
天暗得很快,黑沉沉壓下來,馬車移轉到堂口,就已是幕色深沉。
堂口檐角懸掛著的燈籠在風里搖晃,微弱的光亮一閃一爍,無力地與這漸濃的夜色抗爭著。
馬蹄聲響起,那兵士回來了。
他翻身下馬,先是給將軍行了一個標準的軍禮,隨后狠狠瞪著馬車里的明薇,憤憤地道。
“將軍,這女人是假冒的,侯爺的夫人就坐在侯爺的馬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