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頭,撞上了一雙清冷幽黑的眸子。
陽光從窗子融進來,將他一雙好看的鳳眼,染上了一層淡淡的溫色,中和了他眼眸中的鋒銳與冷漠。
明薇眼前一陣恍惚,似乎又回到了黑夜的雨中,他抱著她,是那樣的溫暖。心像是被塞入了一團棉絮,熱熱的軟軟的酥酥的。
手指摸向袖袋里的百福金色魚袋,繡好后,發生了太多事,還未來得及送與他。也不知他會不會喜歡。
掏出百福金色魚袋,正要開口。
“明氏。”清冷的聲音帶著淡淡涼意。
明氏成婚三年,他對她的稱呼就只有一個硬邦邦毫無感情的,明氏。
心里的那團棉絮被浸了水,沉沉的重重的,淤堵在胸口。
捏著魚袋的手指一顫,繡得精美的金色百福魚袋從袖口掉下來,落在深色地毯上,顯得有些暗沉孤寂。
“侯爺有何吩咐”
蕭暨白劍眉微皺,捻著白玉棋子的手指頓了半瞬,清冷的眸子淡漠地睨過來。
“待身子好了,去閉閣將思過補上。”
明薇呼吸一窒,袖中手指緊緊蜷起“是。”
她怎么忘了,昨日他護在明璃面前;昨日他帶走了明璃拋下她;他對人說明璃才是他的夫人;他連問都不問一句,就認定了是她的錯,將她罰入閉閣
他愛的是明璃,他不愛她或許昨夜他對她曾有過一絲憐憫。就像當年他隨手救了她,過后就拋之腦后,只她一直銘記著。
罷了,一份不屬于她的感情,她也不要再強求了。
明薇彎腰撿起地上的金色百福魚袋,走到火爐子邊,丟了進去。橘色的火舌瞬間將魚袋包裹,沒一會金色的錦緞泛上黑沉,裊裊輕煙升起。
啪
白玉棋子落在棋盤空格處,形成一圈,將黑子圍得滴水不漏。
棋盤上勝負已分
蕭暨白薄唇下壓,起身,拂了拂袖袍,烏木一般的黑眸虛虛投過來,落在燃著的火爐子上,須臾,又凝在明薇膩脂白玉般精致的側臉。
視線晃動了一下,薄唇輕啟想說什么,余光瞄到窗外在院子里探頭探腦的胡建。
轉身大步出了琴院。
門簾落下,明薇挺直的背脊陡然一彎,似乎整個人的精氣神都被抽走了。
酸澀在鼻尖凝聚。
月桃聽到動靜,從側門出來“娘子,侯爺他”怎么走了
見到火爐子里燒著金色魚袋,月桃驚得跳起來,“啊魚袋”伸手就想要將沒燒完的魚袋掏出來,被明薇拉住了。
月桃急得直跺腳,很不理解。
“娘子,這可是您給侯爺繡的魚袋,花費了大半年才繡好的。”
明薇別過頭,往內屋走。
“嗯,沒用了,就燒了。”
不過是一快無關緊要多余的布片,就像她的感情,于他也是多余的無關緊要。
昨晚下了一場暴雨,地上還是濕軟的。樹葉泛著新綠,掩映著庭院的幾株梨樹,開出一球球白絨絨的花。
清清淡淡的香氣在庭院中漂游。
一陣風吹來,白色的梨花如雪花般飄落飛舞,像是下了一場絢麗的花雨。
“娘子嫁入侯府三年,夫人從未曾來探問過,便是連一句問候話都沒有。今日,夫人怎突然來了侯府”月桃糾結地擰起眉毛,很是不解。
用過早膳,薛氏派人來說,她的母親洛氏來了侯府。讓她前去梨院。
“而且夫人來侯府,不來看望娘子,卻去了老夫人的梨院。”月桃小臉皺成一團,很是憂心,“娘子,奴婢總覺得,夫人這趟來,定是使著什么壞。”
她是自小就跟著明薇的,見慣了洛氏的偏心。當年明家搬來漠城,就獨獨將還在稚幼之齡的明薇扔在老宅不聞不問。
若不是當年明老夫人不忍,便也留在了老宅。恐怕明薇能不能安然長大都難說。
同是明府的嫡姑娘,同一個母親所生,待遇卻是天差地別。就像她們的名字,一個是珍貴的寶玉,一個是卑微的微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