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多年沒有過這樣的期待自己作品的呈效,又或許太想看看這對璧人站到一起是何模樣,老板娘不禁往門口望了望,“沈總還在路上這假前下班高峰期,堵車最是麻煩。”
邊上的陳姨聽了,過來替景檀回話,笑里有歉意和遺憾,“原是準備回來的,澳洲分部那邊臨時有點兒事,回京市的日期就又延后了。”
“不過不打緊,衣服替他拿回去,照著尺寸做不怕不合身。”
新人試禮服,丈夫不到場實屬少見。
老板娘聽完了然,暗嘆自己不該問,瞧了眼景檀神色,笑著圓話“也是,新婚照新娘子漂亮最重要,男人都是做陪襯的,不試也罷。”
景檀低眸,淺淺彎了彎唇角,說是。
身邊兩位長輩很快轉移了話頭,無關痛癢的聊天,大約是中秋節到了,家里準備了什么餡兒的月餅,等等。
景檀繞著手里的衣帶,抬眸望向全身鏡。
方才老板娘和陳姨都一個勁兒地夸好看,這會兒自己靜靜看來,的確與平日太不同。
她平日不怎么打扮,在學校上課,穿衣服主要圖舒適方便,突然換上這一身,還略感不太自在
美是美,女孩子哪里會不喜歡漂亮的裙子。
就是有點兒說不上來的悵然。
景檀望著自己的臉,有一刻竟感到陌生。
聽見陳姨叫她才回了神。
穿好自己的衣服從試衣間出來,那三套禮服已經裝好了。同老板娘道了別,沿著來時的青石板街,往小巷出口走。
天色暗下來,奧迪還停在路口。
下午陳姨來接時已同她確認過,今年中秋在沈家吃飯。
街上一道道霓虹燈亮起,傍晚降溫了,車窗上起了一層薄薄的霧。
車內放著輕緩抒情鋼琴曲,景檀坐在后排,漸漸感覺眼皮越來越沉重。
昨天導師帶領的團隊進行算法首次測試,結果不如預期順利,程序報錯了好幾次,調試了很久,熬到很晚。今天課程結束后又馬不停蹄過來試禮服,現在才稍微松懈下來。
景檀在與困意纏斗幾回合后,還是說服自己閉眼小憩會兒。
一路昏昏沉沉到郊區的沈家老宅。
聽陳姨說到了,景檀睜開眼。
司機和陳姨到后備箱拿東西,叫她先進去。
景檀打開車門下了車,郊區比鬧市區氣溫低,風一起,景檀裹了裹身上的外套。
不想就這樣單槍匹馬進沈家,原打算等陳姨一同進去,但老宅門口已站著迎她的人,一見到她便溫和恭敬地笑,說晚飯已經做好,就等夫人您了。
她只得跟著進去,長長的中式走廊,房棱上的彩繪已有好多個年頭,卻不老舊,傳說里的神龍騰云駕霧,氣勢恢宏。
園里頭卻是小橋流水了,置身其里有一瞬恍惚,仿佛是到了江南。
拐了個彎兒,進入圓形石拱門,假山聳然高立,假山之后便是泉泉流水,池塘里還有夏末殘留的荷葉,金魚聽見有人來,似橘色虛影幾下往塘中央躲,在石橋下不見了蹤影。
景檀也就那么順著視線往橋上一望。
竟意料之外望見一人。
那時天雖還能瞧出深沉的藍,光線已是如深夜般暗了,走廊邊亮了兩盞燈,也不過是昏黃的視線。
橋后面從假山上傾流而下的水聲嘩嘩,落在橋上有隱隱水汽。
那人身上也像沾了水汽,又像是遠處薄霧籠罩的山峰,縹緲看不真切,景檀甚至懷疑是不是自己方才在車上的困意還未完全消散,從而產生錯覺的緣故。
而下一秒她聽見他的嗓音,淡漠而遙遠,如隔著幾座山峰。
他在同人通電。
不是錯覺。
她眨眨眼,再次辨認那人身形。
不是說在澳洲嗎,怎么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