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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霍元甲趕來的時候,已是第二天了。
看著縫上頭顱雙目緊閉的王五,還有渾身泡在藥桶里的姬神秀,這位爭了半輩子“津門第一”的男人,竟是失聲痛哭起來,淚如泉涌。
若是以往,以姬神秀的性子很難明白江湖上所謂的“義”字究竟是何道理,朋友之義,國之大義,這些都不會明白。而如今,他身在江湖,卻是有幾分懂了。
等他出了藥桶,又被霍元甲推揉了一番筋骨,這雙腿才算是恢復了幾分知覺。
“姬師傅大恩,中生來世必當牛做馬來報。”
青年姓陳,名中生,正是順源鏢局最早拜王五為師的弟子,此刻單膝跪在姬神秀面前,眼眶仍是泛紅。
姬神秀乍一聽到對方如此稱呼自己先是一愣,然后卻是皺眉。“我有如今這番造化,有大半是王師之功,雖無師徒之名,卻有師徒之實,你這個稱呼有所不妥。”
而后眉頭舒展開來,攙扶起這個比他還小的青年。“我們便以師兄弟相稱吧!”
等操辦完王五的后事,已經是三天后了。
其中大多都是霍元甲出面主持,無論是武功還是現在如日中天的名頭,江湖各路的游俠俱是信服非常,自然也就放心他來安頓王五的家眷。
不過,姬神秀連夜盜首的事跡還是被人傳了出去,傳來傳去就稀里糊涂的得了個“陸地龍王”的諢號,在那些茶樓說書人的嘴里更是夸大的嚇人,就差飛天遁地了。
只等送走了王五的家眷,姬神秀這才和霍元甲動身返回天津。
動亂過去,天津又恢復了往日的喧囂,加之洋人的涌入更是變的熱鬧。
短短兩三個月的功夫,似是要把之前的空白補上,各省共十二位高手紛紛前來挑戰霍元甲,十二人齊至,霍元甲一人敵之,更是勝了,真正是名震大江南北,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而姬神秀擔心的事也還是發生了。
他名頭越大,門人弟子便越多,拜師學藝的人更是絡繹不絕,只可惜良莠不齊,品性不佳者更是不少,每每吃食飲酒,俱是賒欠掛賬,霍府積攢多年的家業日益愈少,入不敷出,以至于家道中落,被揮霍了個干凈。
姬神秀看在眼里,并未說什么。
名利名利,哪怕是霍元甲這位未來的一代宗師,竟也是無法免俗,被名沖昏了頭。
一山不容二虎,霍府與“鐵刀門”秦爺的摩擦也是愈發頻繁。
到底還是爆發了。
“師傅!”
看著被人打成重傷抬進來的弟子,霍元甲似笑非笑的搖搖頭。
“好啊,好,平時讓你們勤加練功,現在被人打了才知道后悔了!”
“說吧,誰干的?”
一眾弟子義憤填膺恨恨道:
“秦爺!”
只一聽到這個名字,霍元甲神情一僵,眼中卻是爆發出一股冷意,轉身回屋取了刀,率著弟子出門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