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光。
那刀光就似通了靈,活過來般,只在“赤發九杰”和“急風八刀”的脖頸前轉了一圈,像是條游魚般自他們面前一劃而過。
眾人連反應都沒來的及,那刀光卻是又回到了那青年的手中。
飛刀竟會拐彎?
所有人的身子是齊齊止步,腳下就像是生了根,再也無法向前邁出一步,脖頸發涼。
公孫靜一手暗器手法雖說不上獨步武林,卻也是有其獨到之處,此刻一經目睹他卻是連酒杯里的酒灑出來都渾然不覺。
暗器,之所以稱之為暗器便是去意出其不意,暗中出手,令對手防不勝防,這也是被許多人所不齒,視為陰毒手段。
江湖上的暗器高手但凡出手,無不是有著獨到的催勁手法,小到牛毛細針,大到鐵蒺藜,一經打出,以勁力裹挾而去,破石穿金,威力驚人。
可一旦被人發現提前提防,這暗器也就不能稱之為暗器了,這也是暗器與明器的差別,只因所求皆是威力,雖可殺人于無聲無息,卻無手中刀劍的多般變化,一旦離手軌跡單一,由暗變明,若被人警覺自是恐難建功。
但如今此人這一手飛刀技藝卻無疑是技驚四座,莫不是能隨心而動,長了眼睛,倘若真是如此,恐怕這便是江湖上頭一遭的奇事,那此人手里的飛刀就不再是單純的暗器了,只因它已有了尋常刀劍的無端變化,哪怕是讓你看見他,卻仍是防不勝防,這是殺人見血的兇器。
“好可怕的暗器手法!”
公孫靜神情凝重。
青年卻是一搖頭。“公孫先生說錯了,這不是暗器手法,而是刀法。”
“哈哈,不錯,這飛刀在閣下手中已是脫離了暗器的范疇,與刀劍無異,好刀法。”連那胖子的眼中也是精光連連,撫掌叫好。“想不到這江湖上還有閣下這等不凡高手,朱某今日方知有些坐井觀天了。”
苗燒天臉色難看,眼中布滿紅絲的瞪著姬神秀,趙一刀亦是陰沉著臉,先前那一刀對方光哪怕是明正大的當著他們的面拿出來,可捫心自問,他們無不是有些驚懼,這竟然沒有把握擋下,太快了。這要是在暗中出手,誰擋的住?
見氣氛有些微妙,公孫靜溫和一笑。“諸位既已到此,想來都是對那件東西勢在必得,不知可帶足了銀錢?我青龍會做交易,向來規規矩矩,錢貨兩清。”
見有了臺階,苗燒天冷哼一聲朝著“赤發九杰”使了個眼色,就見八個赤發怪人轉身走向夜色里,不一會又回來了,手里各自提著個麻布包裹,沉甸甸的,份量顯然不輕。
另外那“急風八刀”卻是散開之后各自退去,不曾再出現。
不過門外卻是響起了別的腳步聲,沉重無比,卻是之前的那個虬髯大漢,渾身黑肉如鐵,此人正是白馬張三的手下喚作“金剛力士”,他雙手高舉著一個大鐵箱,渾身肌肉隆起,腳下步步生印,顯然鐵箱內裝的便是銀錢。
趙一刀這時不咸不淡的道:“河東赤發,河西白馬俱是財雄勢大,我太行快刀便不與兩位正這批貨了。”
苗燒天聞言一笑,丑臉都快扭在一起了。“哈哈,趙老大算是個明白人。”
而后一雙像是能噬人的眸子盯著一旁無動于衷的素衣青年和那坐著不動的胖子。“不知二位又帶了多少啊?”
姬神秀不輕不重的回了句。“見貨看錢。”
胖子朱大少似是心不在蔫的看著自己的手,嘴里卻輕飄飄的道:“我說出來的話就是錢,說多少算多少。”
聽到這話,苗燒天雙手手背是青筋暴起,前者倒也罷了,可這后者也太目中無人了些。
公孫靜見又要劍拔弩張,當即微微一笑緩和道:“諸位何必動怒,不妨先去看看貨,價高者得,也來的痛快不是。”
“好,那就先看貨。”
苗燒天陰沉著臉。
朱大少亦是緩緩起身,他背后的黑衣人仍是寸步不離的跟著他。
公孫靜走在前頭,引著眾人一直到了屋內的樓梯口,也不知他動了什么機關,本是往上的木梯此刻“砰”的一沉,頓時露出了一條陰暗的地道。
地道的入口處站著兩個人,不笑不哭,面無表情,在這地道中映的是陰慘慘的,就像是兩具死尸,往后每隔十幾步便有一對這么樣的人守著。
兩側的石墻上刻著一條張牙舞爪的青龍,栩栩如生。
江湖傳聞這“青龍會”共有三百六十五個分壇,而這便是其中一個。
姬神秀慢悠悠的走在眾人中間,隨意的把玩著手里的飛刀,不時惹來警惕的目光。他并不是為了練飛刀,之前用的,也不過是“以氣推刀”的手段罷了,與彎刀不同,這飛刀在他手中以氣推出自然是變得更加靈動多變,也更省氣力,那彎刀十來斤,這飛刀才多重,鐵匠埔子里一兩銀子十七把。
這樣做,為的,也只是藏住他袖子里的兩柄刀而已,說不定,這就是最后保命的東西。
“好懸,差點沒接住!”
他心里暗自嘀咕著。
一直到盡頭,那是一扇精鐵所鑄的鐵柵,猶如臂粗,上面還鎖著三道大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