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途
容淮安嘴角剛扯開,又似乎覺得無趣,緩緩收回了笑,神色清淡地道。
“這便是公主所愿為不影響臣的仕途,還是怕影響到公主自己”
“藏著那件事對你我都好,自然是一樁互利互惠的事。”
好一個互利互惠
日前在御書房和御花園見到謝明蘊,她端莊溫華,在帝后面前極盡守禮,在謝明哲面前又多有隱忍,他本以為這半年將她改變了很多,如今一看,分明還是那個巧言令色的騙子。
將黑的說成白的,死的說成活的。
“臣沒有答應的必要。”
容淮安伸手又翻過一頁紙。
謝明蘊從他的表情里看不出他到底在想什么,心中有些氣餒。
她記得在江南時,這人就總是這么一副樣子,端方內斂,公子如玉,在她面前永遠稱得上好脾氣,有求必應,但大多時候,她總看不透他在想什么。
那時候只以為他像無欲無求的一尊佛,如今看來,分明是從小被世家大族的規矩和官場爭斗,磋磨成了一副喜怒不形于色的樣子。
她神色怔怔然地看著容淮安,目光觸及他清涼無波的鳳眼,卻又覺得有哪不一樣了。
她看了半晌,略微有些明白了。
是疏離。
他如今看她的樣子,與看父皇,看皇兄,甚至那日看謝明哲的時候,都沒什么差別。
比之江南,多了幾分疏離感。
一句帶著惱意的“那你要如何”到了嘴邊,她忽然怔怔地說不出了。
屋內安安靜靜的,容淮安似乎沒察覺到她周身氣息的變化,一直低著頭翻那本不知道已經被他翻了多少遍的書。
良久,直到屋外有人打破了這沉默。
“已到辰時,公主與太傅可用膳”
“不用”
“傳膳吧。”
謝明蘊的話說到一半被容淮安攔住。
她噎了一下,回頭看著坐在桌案邊的容淮安。
“本宮以為太傅來的這么早,是早早就用過膳了呢。”
“臣是為公主考慮,憂心公主餓著肚子。”
容淮安跟著溫聲接話,似乎方才的別扭與爭執都不曾存在一樣。
憂心她餓
從今日卯時到現在,她氣都被容淮安氣飽了。
“太傅要用就請回容府用吧,本宮這公主府招待不起太傅這尊大佛。”
她往后倚了倚,靠在椅子上,一邊懶散地說道。
容淮安揚眉,作勢要往外走。
“公主既然如此說,臣自然也不能勉強,不如就入太子府,或者皇宮去向皇上討一口飯,想來皇上與太子殿下,都是極愿意留臣用早膳的。”
謝明蘊剛合上的眼猛地睜開,看著容淮安腳步不停地往外走去,額角突突地跳,終于是在他腳踏過門檻的剎那猛地站起來。
“傳膳。”
容淮安同時停住了步子,回頭施施然看向謝明蘊。
“多謝公主。”
二人一同去前廳用了膳。
吃過早飯,謝明蘊的心情也算好了些,腳步輕快地進了書房,一眼瞧見坐在桌案前的容淮安,心中又蒙上一層陰霾。
也不知道皇兄怎么就這么湊巧地找上了容淮安做她的太傅。
一邊腹誹著,她一邊又坐到了屋子中間的桌前,與容淮安隔了不遠不近的距離。
容淮安看著她落座,低頭又瞧了一眼手中的宣紙,道。
“公主坐過來些,到了該教習的時候了。”
謝明蘊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才撐著椅子站起身,往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