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筠。”她又彎了彎眼,“我不想練字,我又不會,你下午出門時帶上我吧,我跟你一塊進宮,反正也沒人看見我。”
程筠未置可否,而是瞧了眼時辰。
“該用午膳了。”
午膳不在書房,在花廳。
程宅很大,房間院落近百,不過大多空著,孤零零等著腐朽。
花廳的大桌上擺了滿滿一桌菜,四葷四素一湯一羹,道道精致,色香味俱全。
“哇”蘇弦錦圍著桌子轉了一圈,看個遍,“你一個人吃嗎”
程筠“嗯”了聲,去一旁銅盆中凈手。
幾個小廝和婆子伺候完了,都退下去了,并不在一旁候著,皆因程筠用餐時不喜有人在側。
程筠走到桌旁坐下,淡定吃飯“我是個貪官奸佞,這個飲食規格很正常。”
蘇弦錦將白狐裘脫在一旁,在程筠對面坐了。
北朝十三年,已連續兩年的荒年了,餓殍遍野,就連天子腳下,北朝的都城內,也常有餓死凍死的人。
想到這些,她忍不住說“果然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
她的眼神和感慨絲毫影響不到程筠的食欲如果他有食欲的話。
事實上,他只是慢條斯理地吃了幾口,便停箸漱口了。
蘇弦錦訝異“這就不吃了”她掃過滿桌的美食“那這些怎么辦”
“我并非饕餮。”程筠說,“這些就是朱門奸臣拿來浪費的。”
蘇弦錦干笑兩聲“這話說的我剛才可沒有影射你的意思。”
程筠取了外袍穿好,便有婆子進來收拾。
他往門外走,到門邊時回頭看向蘇弦錦“不,你說的是實話,這世道就是如此。”
一輛馬車自程府門口朝皇宮神武門方向駛去。
蘇弦錦還是厚著臉皮跟上了馬車。
進了車內,她環顧一圈,感嘆“真大,跟我想象中的馬車完全不一樣。”
車內生著炭爐,還熏著香,車也走得又慢又穩,儼然一間移動的小臥房。
簡直就是古代版房車。
蘇弦錦心道。
程筠靠在軟褥上合眼休息。
聞言懶懶開口“你不是什么都知道,還想象什么。”
“有的知道,有的不知道。”
蘇弦錦坐在炭爐旁邊暖手,“對你我就知道的不多。”
至少程筠不為人知的那一面,她知之甚少,縱觀全書,她了解最多的還是男主秦時。
可惜現在,她還不認識秦時,也沒見過他。
程筠沒接話,只合著眼,仿佛睡著了。
蘇弦錦試著撥了撥簾子,竟成功了。
她欲探頭看向外面時,一只修長微涼的手驀然伸了過來,將簾子落下了。
她看向程筠,程筠仍閉著眼。
“別把路人嚇到。”
蘇弦錦一想也對,路人視角恐怕只能看見憑空撥弄的簾子以及無人探頭的空空窗口。
還真是有幾分詭異。
“你是大奸臣,誰敢看你的馬車”她玩笑著。
“越是大奸臣的馬車越有人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