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跟我提了一嘴,”溫漾調整好呼吸,回頭看了眼已經睡下的嚴歡,放輕聲音回他,“具體還是要看案子情況。”
江鐸應了聲,沒再繼續說話。
樓下的主路這會兒已經徹底被大雪覆蓋住,溫漾低頭看著自己拖鞋上的綿柔褶皺,張了張口,“你”
“嗯”那頭男人懶懶應了聲。
“是遇上什么麻煩了么”溫漾一鼓作氣問了出來。
她不會在青江逗留很久,應該以后也不會有太多聯系,但是江鐸既然主動打電話給她了,溫漾心里一個勁兒冒著酸澀氣。
這股子酸氣酸得她胃底開始隱隱作疼。
她換了個姿勢坐在窗沿邊,耳朵極近貼著手機聽那頭傳來的聲音,可惜除了微乎其微的呼吸聲再無其他。
白色紗簾被她捏在手里揉搓幾下,而后扯了扯,指尖細砂礫般觸感讓她有些恍惚,可還是分了大部分精力在電話上,聽著那頭的動靜。
似是碰到什么,那頭發出細微動靜,只聽江鐸輕嗤,“也不是什么大事。”
這案子多少有些棘手難辦,雖然他是法學院出身,但是不接觸法律已經很久了,更不用提打官司解決糾紛這件事。
他約了高松言談這事,結果出趟差回來案子律師就挪為他人,更沒想到這個人是溫漾。
那頭一時間沒有回應。
輕輕淺淺的呼吸蔓延過來,江鐸坐在書桌前恍惚一下。
多年前她撒嬌的話這一刻猶在耳邊“江鐸,我困了,你哄我睡覺吧。”
剛大三那會兒學校論壇傳言有流氓變態潛入女生宿舍偷內衣,溫漾膽小,知道這件事接連幾個晚上夜夜噩夢,總是會半夜驚醒,他心疼得要命,陪她試過了各種方法都沒用。
初次喜歡上一個人時的感情純粹炙熱,他將人捧在手掌心護著,哪還能讓她夜夜夢魘纏身。
最后的最后,他便想到打電話哄她入睡。
青江的夏天潮濕悶熱,蟬鳴嗡響,他戴著耳機一邊幫她劃重點,一邊注意她是否睡熟,而后聽她嘟嘟囔囔的撒嬌困倦鼻音,聽她入睡后均勻的呼吸聲,聽她翻身發出的窸窣聲響。
還有她半夢半醒間喊他名字。
溫漾嗓音軟柔,喊江鐸二字時似乎是唇齒相吻,生出幾份眷戀嬌縱。
書房里只有桌角那盞燈亮著,將書桌籠罩在淡淡黃色光暈中,江鐸雙手放在腿上,靜靜地看著手機,看著一分一秒通話時間增加,垂眼,抬手拿過煙盒抽出一根煙。
半晌,含在嘴邊,低頭去扒拉打火機。
忽的,電話那頭響起一聲嘆息聲,很輕。
江鐸停住動作。
“你放心,我盡力幫你。”她的聲音溫柔清冷,順著這根網線傳遞過來,落在整個房間內,鉆進他的耳畔內。
似乎又絞成一根小銀線,鉆進他的心房,絲絲拉拉地扯著那根主動脈血管。
瞬間將他思緒拉回現在。
哪還有什么旖旎心思,統統不過是過往云煙罷了。
江鐸嗤笑,沒再執著尋找打火機,他抬手將煙拿下來夾在雙指中間,客氣回她,“那就麻煩了。”
溫漾抿唇咬著牙,聽著那頭男人疏離客氣的話語,心底那股子氣徹底被激發,激得她眼眶發燙,指甲掐進掌心。
回應也如他一般冷淡“你回頭讓人整理一份詳細資料發給我。”
江鐸伸直腿。
當啷。
拖鞋提到一個物件,在地上滾了兩圈。
他起身彎腰去撿,是剛才沒找到的打火機,用的久了金屬外殼磨損嚴重,棱角處已經破舊,翻開蓋子擦火,泛黃火焰在他眼眸中簇起一小團倒影。
溫漾也聽到一聲聲響,她下意識直起腰,手機貼在耳邊。
“江鐸”她輕聲喊他。